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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很突然地在一个瞬间回想到过去，记忆也常常会像潮水一样汹涌而至，甚至能清楚记起那些遥远故事里的细枝末节。

初中读书时候的思政老师很能划水，上课从来不翻书，PPT只投目录，三小节的大课先讲一小节的时事新闻，一会儿鸡汤、一会儿哲学。

且这位授课老师上课讲五分钟就开始跑题，能一直跑到下课。偏偏底下学生都很爱听。

某一堂课上，这位老师话题一转，莫名绕到“人从几岁开始有记忆”这个问题上面，又讲“大多数人的记忆从五岁才算真正开始，三到五岁以前应当是一片空白”。

前座同学叽叽喳喳地还在讨论，程一水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他一手撑着脸看窗外，心底觉得不以为然。

程一水甚至很清楚记得自己被江蔚送走的时候尚不满两周岁，正是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年纪。

他生在北京，长在浙江嘉善一个叫西塘的小镇。那里是一色的白墙黛瓦，高墙深巷。水是碧绿色，夏天跟着邻家的阿姊挖莲藕，汗能浸湿整个后背。

年少时的程一水性格并不招人喜欢，同学师长私下里对他的评价都是如一，更是少不了被打上“性格寡言冷淡、拒绝和人社交交流、讨厌参加一切集体活动”的Tag。

他由寡居多年的阿婆一手养大，记忆里她是个不苟言笑的女人。常年茹素，爱花、也很会料理生活，身上总有好闻的皂角香。虽然平时看起来总是冷冰冰，很严肃、但是很疼爱自己。

秋日里阿婆会支一架锅炉，用柴禾拢一堆火，扔几个红薯到灶里。这样锅里是翻炒着裂口的板栗，等火渐灭，炒好栗子，红薯熟了。一掰开香气四溢，脏兮兮的焦硬外皮里藏着香软的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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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前阿婆一直绝口不提他父亲，现在想来是失望透顶。程一水也从不主动过问有关自己父母的事儿，就像这漫长七年里江蔚一样对他不闻不问。

但其实他都明白。

很早的时候程一水就知道江蔚是个演员，大约很有名气、曾拿过很多奖项，偏偏丑闻满天飞。

在嘉兴这样的三线小城市里，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多得是喜欢说长道短的人。

江家没落前是书香世家。而江蔚是独子，从小模样生的就好，人也傲气，一直不愿意拘泥这么个小地方，后来一路考了出去。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被星探发掘，瞒着家里拍了部电影，再后来他就签约出道，正式进了娱乐圈。

而程一水则是江蔚后来同一个女人婚外情的产物，说难听一点儿就是家门丑闻。后来江蔚为了瞒过媒体，想也没想就把他送回老家，多年来也一直不管不顾。

程一水从小到大听多了风言风语，更没少被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少年时期一直承载着这种负面的情感，在指指点点里过日子，直到九岁以后到了北京，他也没能逃离掉这种铺天盖地的莫名恶意。

成人以后才能认清这个所谓的一些大道理多半都是假的。

世界半真半假，而恶意这玩意儿是无处不在的。你根本没办法改善这种莫名其妙来自于旁人恶毒的阴暗面，以及他们自以为是的正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