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若是换做这，念之可以理解。

毕竟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这些，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九五之尊。

德行有失。这四个字，是抹不掉了。

她只是不能理解，明明说了要变法，明明说了要尝试男女平等，却只是一副空作态，法变了，心却没变。

试问，如果婚前换做一个男人和别的女子在婚前发生过越界之事，还会如此般受社会苛责吗？

不会。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甚至偶尔偷了腥也不会被发现，毕竟人家下头可没那层膜，男女之事，吃亏的永远是姑娘家。

念之忍不住叹气，人有时候，就得认命。

可她也没死气巴拉地缠着他不是？他之前说的话她更是一个字没答应，是他硬把她关进这来。

现在倒好，出了事，怨她？

可笑至极！

念之也不知自己是为何，以往这些男女之事，姑娘家应当是最羞于说出口的，可她好似从来不曾过多在意。

许是书念得多了，有些事看开了，又许是她本身就离经叛道。

反正，夏无澜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他要废了自己……

不！

念之突然反应过来，圣旨既下，便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便万万不能让他废了自己！

否则，自己将彻底沦为全九州的一个笑话！

怎么办……

现在的情况，好像已经容不得她脱身了。

“皇后娘娘，您的衣服来了。”

一名小丫鬟上前来，献上一套装饰华丽的凤冠霞帔，红色的裙身，金色的裙边，闪的耀眼的繁重头饰。

念之伸手，指尖轻轻抚过裙身，传来丝滑的触感，目光略带闪烁。

是极好的料子。

她缓缓勾唇，却是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事到如今，还哪来的皇后娘娘。”

昨晚和他这样闹，今儿个就穿上了凤袍，这是有多恬不知耻呢！

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就是他故意来羞辱自己！

“这……”小丫鬟面露犹豫，这……皇上交代的。她总不好拂了圣意。

“退下吧，若皇上问及，我自会与他说去。”

念之淡淡地道一声，小丫鬟这才任人将东西退下。

“都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

待空气静下片刻，念之缓缓坐于床沿，盯着空气发呆。

空气中忽地划过一道熟悉的红色身影，她骤然间怔住，脑海中浮现多次曾经，他们在夜中私会的情景。

果不其然，下一瞬，记忆中那只一袭红衣的狐狸出现在面前。

念之心里骤然间升起委屈，过去扑进那只狐狸怀里，控诉夏无澜对自己的非人行径。

安思弦手心发颤:“他居然这么对你？”

念之刚点了点头，他却突然一把扯过她:“念之，我们走吧。”

念之表情骤然间僵住，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

“走，走哪去？”面上透着讥讽，可安狐狸显然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她面色的变化。

“哪里都可以去，天下之大，我只知天高任鸟飞，何处不能是我们的容身之所？”

念之唇角已经没了一丝笑意，缓缓垂眸。

去皇宫外面？京城外面？

若是要逃，要避开的是一个国家的眼线，他们要对上的一国之主，他可是夏无澜！他们要逃哪去？

他要她陪他过什么日子？

这十几年，她早已习惯了山珍海味，他却要她为他柴米油盐？

抱歉，她没那么勇敢，或者说，是没那么喜欢。

原本紧紧相握的手，轻轻松了松，然后狠心地一把抽了开。

安思弦怔愣地抬头看她，念之垂着头，背过身去，沉默着，沉默着，时间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开口，可她却只是顿了顿，声音轻细到如同幻觉。

“好自……为之。”

不说再见，因为不见。

*

夏无澜早朝还没上完就匆匆忙忙赶去了后宫！

目光赤红一片，如同罗刹降世！

他就知道……

她居然敢在宫里和安思弦私会！真是不要命了不成？

她现在会不会，就像他曾经以为地一样，正被别的男人拥入怀中，和他耳鬓私语，会不会……

商量着逃开他，让他一辈子再也寻不到。

心里骤然间升起慌乱，步伐也加快了许多，慌忙来到她的寝殿门口，门口的丫鬟太监连忙跪下。

“皇上。”

夏无澜没有任何招呼地直接一把推开门进去！

目光接触到里头的场景，却徒然怔住。

并没有他意料之中的人出现在里面，只有她静静地坐落于床面，乌发曳撒而下，静谧柔美，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夏无澜怔愣片刻，后抬步进去，目光在四周扫视一瞬，随后在她面前站定，勾唇讥诮而笑。

“怎么？你把人藏哪了？”

念之缓缓抬头，目光触及到他，又逐渐放下。

看着他那副样子，朝服都还没脱，一看就是急匆匆从朝上赶来的。心里也对自己在他心里有几分重量有了估量，还有日后能为自己争取到几分利处！

起身，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缓声开口:“念之不知，皇上这是何意？从未有外人来过。”

夏无澜勾唇冷嗤，他也知无人，毕竟至臻之境，若是真有人藏于此处，他刚进门就能感知得到。

不过是故意说些话气与她。

“皇上。”念之来到他面前，突然抬眸看他，目光柔地像一滩水，足以让任何歃血男儿为之动容！

夏无澜顿时整个人僵在那里，这是……服软了？

她捏声细语，纤细的身子微微弯下腰，放低了姿态，伸出指尖，缓缓勾上他金色的腰带。

夏无澜就立于原地，死死地盯着她，既不动，也不迎合。

“皇上，念之自知身子不清白，配不上皇上，可念之早已悔过，那不过是一段年少不懂事时的陈年往事，直到遇到皇上，念之方才心知，谁才是这辈子真正应该珍惜的人……”

“可过错已经酿成，念之自知无法弥补，愧对于皇上的厚爱，更愧对于后位之称，唯有以死相殉于天下，方可成全心底的愧对之心。”

话毕，缓缓俯身跪下。

“请皇上赐念之死罪。”

“呵……”夏无澜冷笑，“愧对之心？你以为朕会信吗？”

可笑至极！这拙劣的把戏！想以她的演技来博得同情吗？且看他信不信！

念之自然知道骗不过他，自己也没演得过分卖力。她只是在赌。

她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给了彼此日后的夫妻情分最后几分薄面，端看自己在他心中有多少分量，让他九五之尊甘愿屈尊降贵踩着台阶下去！

念之抿唇不语，事到如今，说自己不紧张是假的，但……

她也不是无路可退！

下一秒，感觉到一双手伸过来，轻轻地托起她。念之怔愣一瞬，抬眸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冰寒的遮掩下，好像有两团火，火烧燎原，足以焚烧一切，烧伤了自己，也伤了她。

撕开她胸前的衣物，与他的视线相反的，是他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肌肤，缓缓下滑……冰得直让人哆嗦。

确定了她身上没有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除了昨晚……

他呼吸又骤然间急促起来！

念之突然觉得，或许，他比她所想的，还要更在意自己一点点。

这便又多了一个筹码。

在被他压倒在身后的床面上时，细细密密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她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这个。

然后她便主动配合起来，好好伺候她日后的衣食父母。

他每一下都很卖力，唇角发出似痛苦似欢愉的喘息，眼睛享受地眯成了一条缝，一次次不知疲惫地要着身下的女人。

她就是一只妖精，让人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无论她是什么祸国妖姬也好，是一朵致命的毒罂粟也好，他都认了。也罢，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反正，她生是他的人，这辈子都是了。

念之身体不自觉向后仰去，一边承受着他愈发猛烈的俯冲，一边死死地抓着身后的床被。

这个姿势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大幅度地起起伏伏。眯着眼看向身上卖力的男人，脑子混沌之余，又开始有了困意。

人有时候呢，就得认命。

况且，也没什么不好。这个位置有多少人想上，苦于没机会的，她还有什么好不满。

伺候好这位爷才是头等大事。

时不时叫出一两声来，告诉他自己也很投入，他便愈发凶猛卖力。

直到后面，拉扯着他垂落的青丝，无力地抓着他的胸口，什么淫词浪语都喊出口，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

你们皇上在本宫身上卖力得很！都别给她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平日里不准懈怠，上位什么的更是想也不要想！

念之搂住他的脖子，凑过去吻住他愈发殷红的薄唇，交换彼此的气息。

他面相长得真的是极好的，身材堪称完美。

她气息断断续续。

她的男人……皇上……是她的。

*

之后的每日，皇上都会来朝阳宫留宿。

人人皆知帝后伉俪情深。

顾念之无疑是极美的，越看越难以离开视线的那种美。

夏无澜渐渐食髓知味，越来越不容许旁人的视线看她，恨不得让她时时刻刻生活在他的庇荫之下。

那日，他突然想起来处理一件事。

眉目中透着阴冷煞气，在议事厅缓缓开口。

“安爱卿，年纪也不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