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眠怔愣一瞬，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垂眸作答。

“自是微臣说了算。”

“那便是了。”夏无澜薄唇轻勾，面容如同鬼魅般肆意妖娆，宛如在黑夜中绽放的罪恶却美丽的花。

“相信爱卿自会明白，要如何处理。”

风眠手指紧了紧，随后拱手应了一声。

“是。”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已经谁也控制不了了。

只怕就连她都控制不了。

可她嫁给夏无澜，真的会幸福吗？即使她将来可以母仪天下，没有人可以爬到她头上，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真的真的……不会后悔吗？

真的不是一时赌气吗？

可若是如此，她与那安小公子，不，如今已经是镇南王，今非昔比。

他是要即将接替安老将军的人物，夏国第一武将。日后，在战场上，他要对上的人，是“战鬼”千镜无痕。

那这两人的过去，又有何解？

他不信皇上会全然不知晓，就如同他不信皇上会全然信任他们两个，而对他们没有丝毫防备。

即使如此，皇上依然执意要立念之为后。这种感情，绝非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何他全然不知晓？

或者说，他对念之实际上只是虚情假意，如父亲所说，这只是皇上用来牵制顾府，牵制顾如晦，牵制他的筹码？

乱啊……

只怕要乱了……

位置坐的太高，难免就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原本他就不想她牵扯进来，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命运。

他最不想的，就是念之日后会冠上骂名，他了解她，她心气高，心眼也小，最受不了这些。

曾经，他有那个自信，可以护她百岁无忧。可现在的局势，谁又能说有那个把握。

现在封后，无疑是把念之送到风尖浪口。

夏无澜只怕是疯了！

至于念之，他也是愈来愈看不懂了……

那张卷轴已经被他烧了，那天所有和他一起进到她房间的人也通通被他处理了。

谁也别想因此就给你定罪，放心吧，天机阁查不到你身上，安思弦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师父是被谁杀的。

若这真是你想要，他定助你的后位无人可以撼动！

想到那天他在那张卷轴上看到的字迹，略微苦笑一下。

或许，这十几年来，他从未看懂过……

*

念之其实被金屋藏娇了。

外头发生巨大动荡的这几日，她都安安分分地待在朝阳殿内，外头的人自然探听不到她的消息，相对应的，她也无法与外界沟通。

日子好似从未那般清闲过，不用想七想八，身体也格外精神许多，不再总是犯懒，零嘴也越吃越多。

只是每天相对应睡眠时间也多了起来，嗜睡地很。有时候上一秒还在吃果子糕呢，下一秒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身边的丫鬟一碰，她就又突然醒了，没事人一样地继续吃果子糕。吃着吃着脑袋又开始放空，像是在发呆，下一秒，便又睡去了。

下人伺候地很周到，不止一次地汇报给了皇上，皇上心焦皇后，连夜叫了满院子仅存的太医为她治病。

查出来并无什么，只是顾三小姐天生体虚，前段日子又忧思过重，所以才会有如今的状况。

夏无澜松下一口气，并嘱咐她要多休息。

念之乖巧地应下了。

其间，皇上见她日子无聊，破格让夏伊瑟进来探望她一次。

结果那厮一进门就破口大骂，还说是不是皇上强迫，只要她点一点头，自己就算豁出了这条命也要带她离开。

念之对此轻笑了一下，谢过她的好心，并嘱咐她要好好活着，日后遵守她们儿时的约定，一起看花看水，和曾经一样地饮酒作赋。

夏国新政策出来，女子也可入朝为官。

日后，她便做皇后，在国内庇护黎明百姓，而她做将军，在前方保家卫国。

夏依瑟含泪答应，如今，也就这一点还有些盼头。

朝阳宫热闹了一会儿，待夏依瑟走后，又逐渐冷清下来。

其实也不是冷清，只是安静，没有人敢大声喧哗而已。

只是从前顾三小姐的百鸟阁，她虽不喜人吵闹，却喜欢听那遍布的鸟啼声，如今，是再没有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喜静，如今看来，却是并非如此。

没什么好伤春悲秋的，过去终是逝去了，她曾失去的，又何止一个百鸟阁呢？

更何况，顾念之从来不是一个会沉浸在过去里，走不出来的人。

只是兴致终究不高。

却不是心情原因，其中缘由，她自心里清楚。

后来那天晚上，夏无澜来了。

不，如今应该更加恭敬地称呼他为皇上。

念之缓缓俯身，柔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很快扶起她，说他不愿日后与她如此生分，叫她唤他“无澜”便可。

念之依言应下，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

皇上无奈，只是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捋过她散落的丝丝缕缕的发。

渐渐地，许是凑的实在有些近了。或许他开始真没打算做什么，却是逐渐变了味道。

静谧的空间，传来他逐渐粗重的喘息声。

四周的丫鬟很有眼力地退下了。

无澜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吻她，先是她的额头、发间，然后逐渐往下，在她柔美的唇间辗转厮磨，片刻后，两人皆气喘嘘嘘。

不知不觉，就被他压倒在身后的床被上，念之手心微紧，冒着晶莹的细汗。

他一直不断和她磨蹭，气温节节身高，念之咬着唇，于是脸色泛着些许红，在男人看来就是欲迎还拒。

他凑过去，轻吻着她的耳垂，声音低哑。

“给我、给我好不好，念之……”

念之唇角微微勾了勾，皇上的要求岂敢违背，抗旨不遵的后果她承担得起吗？

只是……

“皇上，念之已非完璧之身。”

平静地开口，道完这几个字。

明显地感觉身上的那一具身体一僵，念之下意识动了动。

他却以为自己要逃，又猛然把她捞了过去，眼眸赤红，发了狠地撕开她的衣服，腰身一沉。

甚至没问她那个人是谁，是什么时候的事，或许是一切，在结果出来之后，都已不那么重要，又或许，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夏无澜甚至还很想问问，他和那个男人谁表现得更好？

他觉得自己疯了。

念之克制不住地发出声音，紧抓住他的背，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她企图推开他，却换来他愈发热切的回应。

不知怎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死狐狸的面容。

每次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他都是先顾着她的。

可他明显还是不放过自己，逼迫着她发出声音，逼迫她回答，乐此不疲。

他根本就不爱自己！

念之已经下定了结论，目光含恨地看着他。

难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真的就是由那张膜来恒定的吗？一张膜有或者没有，真的就会改变怎么大吗？

那如果是这样，他爱的，究竟是她还是那张膜？

这样的爱，会不会太卑微无趣了一点？

夏无澜对上她的视线，微微怔愣一瞬，心脏的痛意传来地猝不及防，于是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几分。

他突然冷笑，似乎不仅是冷笑，似乎还有嘲讽，带着她看不懂的神色，可她此时，却不屑于去看懂。

他怎配她为他浪费一点精神！

“呵呵……恨吧，也好……”

念之无助地抓住身后的床被，最后大不了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配合他。

早完早了事。

他身子骤然间僵住，下一瞬他的一切，如疾风骤雨般倾袭来，让她在没有时间思考其他。

似乎永远不知疲态，不知停歇。

昼出夜短，雨势倾盆，唯夜色中小露暂歇。

一下天堂一下地狱。

…………

一切终了。

如死一般都寂静。

念之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头上的天花板。

夏无澜穿上衣服，金色宽衣长袍 上面绣了六爪蛟龙。是他上朝时的服装。

待他穿完，想到昨晚……

下意识看向她。

念之眉梢轻挑，感觉到他的视线，懒洋洋地翻个身，继续睡。

夏无澜眉心一颦，心生不悦，又把人给翻了回来，脸黑得不行，“朕就那么让你不想看到吗！”

念之颦眉，嚷什么嚷什么？她体力是不如他，没看见她正休息吗？

至于她为什么避开他的视线，昨晚那么多次心里还没点数吗？

难道让她热切回应，传递虚情假意的脉脉深情？别搞笑了，别说他，就连自己都要吐出来。

夏无澜见她皱起眉，心中疼痛更甚，也不愿在她面前显露出什么，于是猛地抛下她，直接拂袖离去！

念之看他的背影一眼，又收回视线，眉心微蹙。

昨晚也是她冲动，若她日后真入了宫，虽说是她丈夫，但到底也是主子。日后的衣食住行还不都得看他。

该死……

方才怎得就没忍住。

以往整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务，她不是最擅长吗？

要不，下次找个机会，弥补一下？

不过说到底还不是她和安狐狸那段往事，让他接受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