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十年离别
小说: 祸乱天下之第一妖后 作者:南山小苑 字数:3036 更新时间:2020-08-12 01:11:00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安思弦一袭宽松黑金色朝服,垂着头,拢过衣摆,俯身单膝下跪。
念之神色平平,一袭白色广袖绣苞荷叶边长裙,头上珠钗冰凉华丽。
抬手:“起。”
安思弦缓缓起身,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召微臣前来,所谓何时?”
不用问也知道她目的是什么,这十年的相处,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性情。但是对不起,念之。别的可以,这一次,他真的不能让哪怕一步。
这是成全他自己,更是成全他们的过去。
念之拿着一只小巧的瓷白色盅,执着小勺,放在桌面上顺着水波轻轻搅动,“叮”地一声,隐隐碰到了壁。
眼波流转,她渐渐勾唇浅笑。这一笑,顿时让山河变色、大道皆空,却因心境的变化,到底是多了几分沉淀。
“听说,皇上为你赐婚,是赐了端木家的小姐?”
果然。
安思弦手心紧了紧,垂着眼睛:“是。”
念之看着他的样子,没由来地心底传来一丝烦闷,忍不住微颦眉,又拿过旁边那碗药盅,开始轻轻搅动起来。
“为何?”
“娘娘自然知晓,为何。”安思弦抬眸,狭长的凤眸中神色极浅淡,却透出似浓入骨髓的情深,与温柔缱绻。
念之怔住,下一秒,心中烦闷更甚,逐渐不受控制,手猛地一挥,瞬间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齐齐挥落在地面上!
“——砰!”
身边的宫人齐齐吓了一跳,连身下跪!
“娘娘息怒。”
安思弦忍不住颦眉,怎的了怎的了?虽说她之前脾气也不怎样,却也不会如此般不受控制?
“都下去。”念之起身,缓缓迈步来到他身前。
“是。”
宫人们连声后退。
“你以为我会觉得感动?”念之唇角轻扯了扯,透出讥讽。
“安思弦,你那是最愚蠢的做法,不仅会拖累你我各自的大好前程,更会害死你家中的父母兄长,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失了性命,你当真认为值得?”
安思弦同样唇角轻扯,像是自嘲:“安某不似顾相,安某孑然一身,不在乎是否会因此毁了前程,更不在乎家中会有多少人会因此遭到连累。”
“安某只知,此生早已认定了一人,除她之外,再不会有旁人,若她不嫁,安某便终身不娶。”
随后俯下身,拱手行一礼。
“娘娘……告辞。”
拂过袖摆,转身离去。
念之徒然间怔住,身形忍不住不稳地向后倒退几步。
“站住。”
“站住……”
他没有停下。
*
念之是傍晚时分才听说的,安府出了事。
安思弦如今已荣升朝廷一品官员,安府家主。
事情是安老夫人挑起的,据说是以死相逼了,是上了悬梁,好不久才救下来,醒来后还接着闹,把整个安府闹得鸡飞狗跳地,意思就是安思弦他敢不娶亲,她就敢自尽!
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话!
反正他抗旨还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让她一把老骨头豁出命去!看他还心里还有没有点良心,到底是那个女人中意,还是从小把他带到大的奶奶重要!
“然后呢?”
念之拆下头上的珠钗,头发随之散落下来,美得晃花人眼。
衣儿就忍不住怔愣,随后替她脱下繁重的衣物。
“据说,镇南王当即便红了眼睛,向皇宫里去了。”
念之突然又不言语,神色静地可怕。
许久,突然冷嗤一声。
也是她多想了,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为了一个注定得不到的女人守身如玉。她也是越活越过去了,方才心中居然为他白天说的有了几分感念。
这不,就妥协了吗?
到底还是她不够分量,怎比得上人家安老夫人随便来的一出苦肉计了?
早知道,她便也来一出,说不定事情到了她这里就截了,还有什么之面的后续,也省了后头的那一出闹剧,顺便还能向皇上表表衷心。
轻叹一口气,大好的机会,终是错过了。
夜以深了,衣儿在外头询问,今日皇上怎的不来。
掌事的告知今日皇上公务繁忙,在自己那儿睡下了,让皇后娘娘不必接着等。
念之散落着乌发,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不知何时起,竟有些认不清了。
她一袭白色单衣,抬步起身。
“伺候我睡下吧。”
*
第二日,天蒙蒙亮,念之才睁开眼,目光触及到的便是一张熟悉放大了的脸。
他支着脑袋,就坐在她旁边,身上穿着朝服,显然是刚忙完后不久。
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在身边,显然是为他们让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念之忍不住下意识伸出手,顺着他的面容,从额际,到鼻尖,一点一点勾勒着他的五官。
说实话,除去他并不怎么讨喜的性子,那张脸却是极其讨她喜欢的。
面色着实是苍白了些,相比之这,唇又是过分地红了,透出些诡异,却又是另一番媚态。睫毛很长,带着点自然的弯曲。
徒然心底恶意增生,想着前几日他对自己恶行,拔他个几根应当也不算过分。
且才刚起身抬手,下一秒却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正在她上方,目光沉静地盯着她,却是少了几分之前的暴虐。
难道说,安狐狸那厮突然良心发现,在他那说自己好话了?念之心底疑惑,面上不显露办法,浅笑嫣然:“皇上,念之累了。”
新婚燕尔,总是不知餍足。
“累了也无妨,你无需配合朕。”
直接撕开她身下的衣物,将自己的送了进去,闷哼一声,然后腰身自发上下起伏起来。
动作倒是轻车熟路了许多。
念之:“……”
她该说什么?感谢他的体贴?
抓住他的腰身,眼神迷离,时不时发出几声动人的轻吟,顺便满足一下他身为男人的虚荣心。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结果便是如此了,与其相互折磨,不如放下过去成见,彼此间好好过日子。
一次结束后,他将她往怀里死死抱紧,然后便是一片烫人的灼热,如倾盆的雨势浇灌下来。
漫长的余韵结束。
他轻轻放开她,抽离她的身体,听着她柔柔的喘息,忍不住凑过去轻吻了吻她的唇。
“听说,今日你找了镇南王?”
还未曾全然清醒,便听他这样说道。同时眼睛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是。”念之唇角习惯性地挂起微笑,点头答道。
“何事?”
“皇上心里知晓,不是吗?”念之搂上他的脖颈,目光旖旖旎旎地看着他。
夏无澜忍不住又进入她,看着她变了脸色心情舒畅。
“我可不知晓……”
…………
皇上的态度很重要,因为这代表了他们今后在宫中的地位。
很明显今日皇上心情不错,不似平日般气息阴沉地让人害怕。心里也着实为娘娘高兴。
对着镜子梳理着娘娘的长发,衣儿脸上洋溢着笑,可娘娘却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高兴,低着睫毛,目光似是心事连连,又似一片平和。
“娘娘,您不开心吗?”衣儿不解地开口。
“开心?”念之怔愣一瞬,“……尚可。”
谈不上开心不开心,在她看来就是应该的。若是一个女子就连夫君今日未曾使脸色给她看,就要高兴上好一会儿,那也太令人可悲!
“娘娘!”门外突然有人闯进来,跌跌撞撞地差点摔倒。
“干什么吃的!”
衣儿转过头怒目而视:“也不看差点冲撞了娘娘!”
念之神色平淡,看衣儿一眼,示意她往旁边移开:“何事?”
“娘娘!镇南王被皇上派去边疆了!”小德子扑倒在地上。
“什么?”
念之突然间站了起来。
*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没有任何顾虑地,就来到了城门口。
犹稀记得,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为你讨厌的庶弟送行。他们还在闹了不算大的不愉快。
安狐狸,你说,这次,怎么就轮到他们了呢?
时过变迁,不论是该留下的还是不该留下的,终是一个都不曾给她剩下。
在寒风中,念之一袭白色长裙,戴着帷帽,指尖轻抚过城墙,眸底幽深,神色愈发晦涩难辨。
她好像依稀可以看到,曾经,有一个一袭红衣,鲜衣怒马的少年,骑着一匹红棕骏马,不愿告知他的离去,却徒留自己在此依依惜别。
据说,他是不愿娶那端木家的小姐,主动向圣上请缨离开京城,去往边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也可能回不来。
就如安老爷子那般,五十年风霜雨雪,老死不回京城。
皇上可真真是狠心呐,那可是他的开国功臣!当真将他逼到如此境地!
十年情谊,终是连告别都不曾剩下。
念之轻闭上双眼,迎上寒风,衣儿看了心疼,陪自己主子吹着。
嗓音带着哭腔:“娘娘,咱们回去吧。”
她不曾参与娘娘的过去,或是终究抵不上平儿姑姑,但她却知道,娘娘与镇南王的感情一定非同寻常。
十年啊,就算是一只狗也该有点感情了。
念之睁开眼,似是多了些什么,又似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温柔地如一滩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