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等了老半天，也没等来他的回复，就只是静静地垂眸盯着自己。

那双紫眸，感觉那么熟悉。曾经她总是看着安狐狸的那双眼睛想到他，而现在，她却总是看着千镜玥的眼睛想到他。

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人的劣根性呐，总是会看向自己得不到的，却不会珍惜已经到手的。

所以呐，她要做一个所有人都得不到的人。

因为，她想被所有人珍惜呐。

“我说，”桃夭突然轻笑着开口，“你和镇南王，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千镜玥看向她，终于屈尊降贵开了金口：“怎么？人都死了，现在想到要关心一下故人了吗？”

桃夭脸色骤然一僵，眯眼扭曲一瞬，千镜玥坦荡自若地看向她。

她倏地又笑起来：“是呐。”

“不可以吗？”

“可以。”

千镜玥点点头，话毕，突然掀开她的被子，很没有节操地钻了进来，躺在她旁边。

就和小时候他哄自己睡觉时一样。

一个变态杀人狂躺在自己旁边，桃夭差点竖起全身的毛，就要起身。

“干嘛？”

又被他隔着被子按了下去。

“冷。”

他睁着眼睛，无辜地朝她眨了眨，和她的简直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学了谁。

桃夭嘴角抽了抽，看向他隔着被子按向自己的前胸，绵软的触感很好。

他还难以自持地捏了捏，神色有些新奇。

“！”

这货绝逼是故意的！

桃夭瞪他一眼，他方才悻悻地收回手。

还一副好像“没什么事情，干嘛那么小气，明明是他被占了便宜”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笑眯眯：赶紧说！

他同样笑眯眯：这不就说了？

有时候，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对方脸上几乎如出一辙的神情，真的有一种好像在照镜子的错觉。

他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安狐狸小时候的事。

其实安狐狸的母亲，是镜月国先国主的妹妹，他们的姑姑。阴差阳错之下逃离镜月皇宫，遇到安思弦的父亲，两人相爱，理所当然地结婚生子。

可是好景不长，他的母亲就发现，当年的婚姻与相爱，其实都是一场骗局！

就是“千垝万彘蛊”，至强之力，得之可得天下的传说，导致把一些人推向了风尖浪口。

他之所以娶她，一切都是为了她手上那把可以打开蛊四分之一的钥匙！

她誓死不从，就遭到安府与当年夏帝的联合逼迫！另外，由于当时已经上位的千镜玥知道了这个消息，自然不允许它落入他国之手。

最后，她被众人合力逼死。

只是，在临死之际，她将钥匙偷偷交给了当时尚且不满六岁的儿子。而安思弦，小小年纪，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死亡。

每当午夜梦回，都有那么一张浑身是血的脸，凑到他面前，对他一声声地说。

“儿子，替妈妈报仇……”

“替妈妈报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个孩子，独自承受这些压力、恐惧和痛苦。

怎么可能没有阴影？

桃夭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算是知道他为什么对复仇那么执着了。

不过……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桃夭转头看向他。

“嗯……”

他应了一声，就又没了下文。

“……”

桃夭对他有些无语，莫非他今日真是来找她打哑谜的？那她还真没那个闲工夫。

不过，还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念着她体内的蛊。却是折磨了她十年的东西。

很是可笑，又可悲。

想毕，又阖上眼，继续睡。

千镜玥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转头看见她又睡起来，眉心紧了紧。

盯了她一会儿，突然眼眸一厉，倏然间出手！

桃夭几乎在同一瞬间睁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猩红色的眼目露寒光，带着嗜血的煞气。

“干什么？”

“你身上的体温很奇怪呐。”千镜玥双眸微眯。

从他刚刚进来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只是不易察觉。于是他特意拖延了一会儿。

即使她刻意地不碰着他，可是后面气息实在是太过紊乱，他不注意不行。

这不正常。

他猛然间掀开被子！

意料之中地看到眼前的场景，双眸意外地平静下来。

“果然，你的伤口，根本就没有自愈。”

千垝万彘蛊，的确是可以自愈人的伤势，无论内伤外伤，皆有奇效。

但那只是早期。

知道蛊毒的都知道，把它养在身体里，而且一养就是十几年，是一件极其耗费精气的事情。

更何况，那还是不一般的蛊。

到了后期，身体的精气之会被蛊吞噬殆尽，成为只会杀戮的人形怪物，直到死去。

所以，从另一个方向看，她的身体，真的已经开始山穷水尽。

表面上看似修复完好的肌肤，实际上内里早已腐败、溃烂。

他一把将她的手腕执过去，伸手探向她的脉搏，眉心不自觉越收越紧。

桃夭连忙一把又收了回来，谨惕地看他的神色。

“不要告诉无痕他们。”

“不说？”

千镜玥被气笑了，她以为现在是他说不说的问题？！

现在问题是她撑不了多久了！不用他说不说，她瞒不住！她要死了！

桃夭看向他的神色，颦眉：“放心，在镜月统一九州之前，我想我暂时还没那么容易……”

下一秒，她徒然间睁大眼睛。

那个风光霁月、总是像清冷月光般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突然凑过来，贴上她的唇。

耳畔听到的胸口的心跳很激烈。说实话，这真的是十多年来第一次。

人前，他总是那般高贵矜持，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

和他接吻，是自己想过，却从来没有念过的。

桃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蛊毒的缘故，她感觉自己的脑海异常地清醒。

没有混沌，甚至就连基本的意乱情迷都没有。

冷静地看着他闭上眼，捧着她的脑袋吻着自己，冷静地看着他逐渐褪下自己的衣服，衣带飘零而落，和她双双倒在身后的床面上。

再冷静地看着他压上来。

冷静地就像，自己在透过另一个人的视线，在看着他和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