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就举这么个例子吧。那个‘暗卫部署计划’，你看过吗？”

赤羽摇摇头。

“如果你当时下定决心看了，你或许就知道了。那个‘计划’，其实根本就是白纸一张。”见赤羽一脸疑惑，青龙又解释了一句，“那孩子偷出来的文件，他们到底还是没能追回去——人跑得怎么可能有弩箭快呢？你说是吧？”

青龙每说的一个字，就像是一把刀，字字都戳在赤羽的心上。

什么？白纸……一张？

所以，那个文件，其实是庚午给自己布下的陷阱吗？

似乎是在印证赤羽的想法似的，青龙又接着说道：

“哦对了，还有件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就在你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看文件的时候，庚午和他那个小跟班可一直都在暗处盯着你呢。不然，他们怎么能在那孩子准备去偷文件的时候刚好出现呢？”

闻言，赤羽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

他明白了。

是啊，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真笨……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庚午他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无条件地相信自己？怎么会放任自己去接触机密？

其实，他就是在等着自己主动露出狐狸尾巴吧。如果那个时候自己看了文件，或许迎来的，就是庚午毫不犹豫的处决。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赤羽攥着衣袖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他心痛、委屈，可是转念想一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怨、去恨呢？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谎言和欺骗，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又怪得到谁？

庚午他可是一点错都没有。

“不过，你也不必担忧就是了。你可是经受住了庚午他们的层层考验呢，而我又这么推了你一把……放心吧，他们再不会怀疑你了。”

这样啊……不会再被怀疑了……那也就是说，真正的任务要来了吗？

“主公让我做什么？”

“根据事先给那孩子准备好的供词，过几天庚午一定会主动去一趟大梁的。你与他二人同行，到时候配合我活捉了他就行。”

“活捉？”赤羽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那岂不是比要杀了庚午更令人难受吗？

于庚午而言是如此，于自己来说，更是。

“……与其说是配合，其实基本都是由我负责的了，你不必担心。”

“我……我可能难以完成这次任务了……”赤羽突然一扑，像是拽着救命稻草似的拽住青龙的衣袖，连声音都颤了起来，“我不做了……我不做了！求求你……让我回去吧……以后我言听计从，让我去死我眼睛都不眨一下……求求你……这次就放过我吧……求你了……”

赤羽低声啜泣着，青龙却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青龙才冷冷道：“把你那没用的眼泪收回去！”

青龙很少用这样冷硬的语气说话和赤羽说话。赤羽只能拼命咬着下唇、捂着嘴，硬生生地把哽咽憋了回去。

“怎么，为了那个家伙，连命都不要了？”青龙冷笑着，“当年又是谁可怜兮兮地拽着我说想活下去的？到了现在，你和我说这个？好啊，不是想死吗？那任务索性也不管了，我直接杀了庚午，再杀了你，然后我再以死谢罪，就这样圆你一桩心愿，好吧？”

说着，青龙甩开赤羽，就要起身离开。以赤羽对青龙的了解，他刚才说的这些他完全干的出来。

赤羽忙又死死地拉住青龙的胳膊：“不行！”

二人僵持了半天，青龙只好一叹：“从来都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懂吗？”

“可是……”

“你不想庚午死吧？”

赤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照我说的做。”顿了顿，青龙又说，“我们依附主公而活，主公有恩于我们，所以他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明白吗？”

赤羽蹙着眉，执拗地咬着下唇。青龙瞟了一眼赤羽，反手抓住赤羽的手腕，用力地握着，又重复了一遍：“所谓的不能违抗，你明白吗？就算是这样的想法都不能有。违抗的后果是怎样的，你不懂吗？虎视眈眈地盯着‘朱雀’这个头衔的人有多少？至少那孩子今天的匕首是真的冲着你的心口去的。我们的同伴，只有自己，你懂吗？”

青龙的几个问句，就像一瓢冰水兜头而下。赤羽清醒了、明白了，可是身体很冷，刺进骨头的那种冷。

就在此时，门外有个声音忽然提醒道：“大人，我们该走了。”

闻言，青龙松开了赤羽的手腕。看着赤羽那难看的脸色，青龙竟难得地心一软。他抬手擦了擦赤羽脸颊上的泪，低声道：“我当年好不容易拉着你活了下来，可不想看见你死在我前面。还是那句话，孰轻孰重，你要拎清。”

说罢，青龙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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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都没什么精神啊，没事吧？”刚从暗厂回来的庚午推门进屋，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不过最近天气愈发地热了，也难免精神不好，我明天去西市买些酸梅汤回来吧，解解暑。”

赤羽跟在庚午身后，一边接过他换下的衣服，一边道：“也不算是天气的缘故……”

庚午动作一顿，想了想：“是因为上次‘朱雀’的那件事吗？那家伙下手确实够狠，你那么厚的一本书都被匕首捅穿了，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如果还是不舒服的话，再多休息两天？”

“我哪有那么娇贵？”赤羽笑着摇摇头，随后试探性地问道，“对了，被那家伙偷走的文件……追回来了吗？”

“文件吗……”庚午一叹，“很遗憾，没能追回来。不过没关系，计划也不只有那一份，换一下就行，不碍事的。”

“还需要我帮忙吗？”

庚午一笑，温柔地摸了摸赤羽的头：“谢谢，不过那几天你也累坏了吧？还是多休息几天为好，有我和丁未忙足够了。”

“这样啊……那，其他的事务呢？”

“最近的事儿也没那么多，就别挂心了。”

赤羽不再问了，他似乎明白了，青龙的话，他也有些相信了。

真不知道该对自己如今的境地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们二人之间，真的有信任可言吗？

不如……还是收收心吧。

庚午发现赤羽的表情似乎有些落寞，心里不禁涌上几分愧疚。

“抱歉，这些天确实……有些冷落你了。等最近的事情忙完，我就去告假，回来好好陪你几日？”

“近期还有什么事？不是刚才还说事儿不多的吗？”

庚午无奈地一叹：“毕竟‘朱雀’惹出的风波还没解决啊。”

赤羽闻言，心里一动：“什么风波？”

“这么说吧，我可能这几天要出一趟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