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楚凉冷静地吃完饭，洗完澡，打开电视的电影频道，正在放一个名字巨长的美国电影，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再次机械般地扭动脖颈，看窝沙发上正在睡觉的猫——不，是一坨人。

墨色的床单因为中重力往下滑，翠白的肩露了出来，卷发软软贴在脑袋上，大约是做了个好梦，嘴角一直是弯着的。

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刚刚打雷的声音还在杜楚凉耳边回荡，连着颈窝里的温度也好像还在，杜楚凉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还能像安抚小孩子那样，抚着那猫干瘦的脊柱，还真有心情好言好语哄他。

他现在真信沙发上的人是他的猫了。

冷静理智地分析了一圈，一开始救了这只猫就觉得不一般，家里的垃圾会打扫，有时还会帮洗衣服，因为自己怕猫，它也知道离自己多远的安全距离，这么一想，大概是太过聪明被神仙点化了，先变成了妖怪，之后说不定还会升仙？

不不不，不能搞封建迷信，现在是新时代，不能乱想。

可是这个人……

没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开，裹着雨滴的冷风吹得杜楚凉回了神，他起身去把窗户关紧，把滑到地上的床单往上拉了拉，遮掉能看见肉的地方。

这么让他裸着身子也不是办法，杜楚凉进了卧室，拉开衣柜，看着清一色的不是黑就是灰就是蓝和白的衣服，一时间无从下手。

他觉得他家的猫应该穿可爱年轻一点，毕竟看他化形的样子也不过十八/九岁。那他刚刚还叫他先生，把人家叫得那么老。

杜楚凉翻了翻，最后找了一件白T 恤和一条浅色的牛仔裤，还顺便拿了一条新内裤，刚要转身出去，本来在沙发上的裸人此时已经靠在门口，看着杜楚凉翻箱倒柜。

杜楚凉张口就要斥责他又光秃秃走来，杨子软倒先开口了：“你是不是要收拾东西逃跑啊？胆小鬼！”

杜楚凉无奈摊摊手，说：“你见哪个跑路的人只带一套衣服？”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人类整天奇奇怪怪，谁懂你们？”杨子软打了一个哈欠，说。

“……”简直有理说不清。

杜楚凉懒得和他说话，把衣服塞在杨子软手里说：“把衣服穿上，像我这样，懂吗？”

杨子软扫视了杜楚凉一圈，点头：“懂，但我不想穿，怎么样？”

“行啊，”杜楚凉说，“不穿你就走吧，反正你现在化形了，混进人海里人模狗样的，不像之前容易遭遇危险，走吧，我也没钱养你。”

“我是猫不是狗，你怎么总是反悔？不是不赶我走了吗？”杨子软把衣服扔在床上，气势冲冲质问。

“那穿不穿衣服？”

“……”

杨子软看了一眼自己笔直的大长腿，有些心痛，好不容易化形，自己还没欣赏够呢，又要被遮住。

但好像人类都穿衣服，没人跟他一样光溜溜的。

他不满地踢了踢床：“穿。”

杜楚凉松了一口气，甚是欣慰：“行，我出去，穿好了出来。”

“只要把这些套在身上就行了？”杨子软勾起内裤，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是好闻的肥皂味。

“是的。”

“那我知道了。”

杜楚凉关了门，等了五六分钟，但里面还是没动静。他敲了敲门问：“还没好吗？”

“好了，不过这腿上的衣服怎么会勒我呀？”杨子软说着开了门，杜楚凉往后一退，差点笑掉大牙。

“不是……哈哈哈……你怎么怎么……”

杨子软一脸茫然，杜楚凉许久没笑的脸几乎快要笑到抽筋。

上衣穿反了不说，下面他把牛仔裤穿里面，内裤套外面，怎么滑稽怎么穿。

“不要笑！到底怎么穿？我这腿中间长的是什么东西？我能切掉吗？”

“诶不是……你别……哈哈哈哈智障……那是你用来尿尿的地方，你切，切了等着断子绝孙吧哈哈……”杜楚凉肚皮也痛，脸也痛，只差捶墙了。

“不要笑了！”杨子软脸都要气青了，“你再笑我就脱了不穿！”

“好好好……”杜楚凉捏了捏自己快要变形的脸，上前去帮杨子软脱了上衣，说，“我帮你穿，我帮你穿……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