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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水最后领着李清持去吃火锅。

车位置停好，远远见一家店，没有店名，隐在小吃街街巷一隅，就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李清持等走进去以后才知道这原是一家火锅店。

店虽然是破了一点儿，里面生意却很不错，门口隔着布帘，李清持掀开帘子，同程一水一前一后的进去。凌晨快两点的时间，店里挤了一屋子的人，菜香气儿合着蒸雾升腾弥漫着，热闹又喧嚣。

这处地儿是他们当初读高中的时候陆知意找到的，他是个典型吃货，爱美食，最擅长的就是在北京老胡同里找里面的蝇头小馆。说起美食来侃侃而谈，出去旅游第一件事儿就是做吃喝攻略。而且还是个怎么都吃不胖的体质，特别让人眼红。

高中时代正当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一到晚上就饿得要死。他和陆知意、钟宜没少翻寝室后门的墙，爬出去横扫学校附近的那条小吃街。

这时候，上前一个围着围裙的服务员，递过来一份油腻的餐单：“两位吃点儿什么？”

程一水全程表现的特别乖、特别懂事，先把菜单递给李清持。

李清持其实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先是顿一下，然后才伸手接过来，指了两样蔬菜，又叫程一水报了一串儿菜名。

计算机发出“归零归零”声，服务员记下单子，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李清持拿纸巾擦了擦两个人的座椅，然后又开始仔仔细细用桌上搁着的那壶热茶水冲了两遍儿碗筷，又把用过的纸巾顺手丢到垃圾桶。

菜很快就上来，摆在程一水面前的都是牛血鸭肠什么的，乍一看血淋淋的，很重口。汤底里浮着辣椒葱丝，红油油的一片。

他这会儿也不大在意自己的吃相，埋头吃了起来。

“你这是有洁癖吗？”程一水用舌尖舔一下唇，然后轻轻地带过。说话的时候唇珠跟着翘了起来，因着一顿饭吃得火辣，嘴唇上面隐约沾上点儿水色的光，像涂了一层亮晶晶的唇蜜。

“或多或少可能有一些，”李清持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含蓄说：“也不是太严重。”

程一水听完就嗤嗤地笑出声。

吃过夜宵，附近就是Z大，俩人绕着学校，顺带着散步消食，又意外在明园里撞到对鸳鸯，听到响动反被吓了一跳。

李清持看着微微潮湿的地面，突然出了声儿：“这是我母校。”

Z大算得上京城里最好的学府，李清持的初高中时期都在这里度过，然后按部就班的出国留学。

“很有缘分哎，”程一水想到了什么，就转个身，冲她笑了下，然后语气特别认真地说：“那我应该叫你师姐。”

天色完全昏暗，后门攀了满满一墙的爬山虎。往里走，是一个操场，有附近的上班族和学生在打球，空余的场地也很大。

一颗球滚到李清持脚边，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大声喊：“喂，帮忙捡一下！”

李清持蹲下身，把球捡起来，然后很好脾气得随手投过去。

程一水在一旁看着，问她：“你会打球吗？”

李清持转身，隔空虚点了一下他眉心，突然笑起来，说，你过来。

程一水“啊”一声，稀里糊涂的，像没反应过来，鼻子红红的，就显得有点可爱。

他犹疑地走上前，因为两个人还隔着一道窗，便半矮下身。就见李清持突然伸出手，拢了把自己散乱的发，笑意明晃晃显在眼底，声音几乎是平静且温柔地：“头发乱了。”

她这一笑，往矫情里说，简直是足以用美色行凶。微凉的体温不经意间蹭到了他最敏感的耳后，炸起一片酥麻战栗。

程一水自认为自己不是张白纸，也不是十七八岁的纯情高中生。这会儿他却突然觉得呼吸好像滞停。

在异性相处里，这本该是一个很暧昧的动作。或许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就招人待见，无论做什么都有滤镜加持。他并不觉得这人孟浪轻佻，也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