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尉肖河，还未发觉这一切不过都是幻境。

他如见鬼魅一般望着台上突然出现的苏先生，颤颤说道：“放我回去。”

尉肖河以为自己常年疾病缠身，早置生死于度外。但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也如普通人一般不愿接受妄想回去。

苏先生依旧淡然望着台下逐渐惊慌的尉肖河，说：“在下不过是一介说书人，等先生听完这书，想去哪便可去哪。”

这才使尉肖河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但他依旧是不愿坐下。这一切都太诡异，对面不过是和他仅有一面之缘的说书人，尉肖河怎么可能轻信他。

台上的人看透尉肖河心思，十分无奈摇摇头，一字一顿对尉肖河说道：“在下苏黎，师承天府宫宫主，也是娄夏渊辽的师兄。”

“娄夏渊辽”四个字，是尉肖河的死穴，也同样是救心丸。简简单单四个字，便能打消尉肖河所有的疑虑。兴许是太久未见满心惦记着，尉肖河甚至忘记提防，走上前去急切问道：“娄大人让你来的？他过得怎样？”

尉肖河毫不遮掩的模样反倒是逗笑了台上的人。

苏黎轻笑将手下的惊堂木微微抬起再轻轻放下，回道：“你自己都快没了，还惦记他。”

尉肖河生生咽下一口唾沫，最起码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双腿都开始发软，尉肖河寻到太师椅缓缓坐下，消化自己刚刚听到事情，脸色已经不能再惨白。

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世都是这样。

苏黎甚至已经看得厌烦，尉肖河那病怏怏的姿态，风吹便碎的柔弱，永远活不过而立的短命。在苏黎眼中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轮回，生生死死直抵这一世。

若不是这一世对于娄夏渊辽来说太过特殊，苏黎也不会轻易露面。

“他过得怎么样？”尉肖河不依不饶问着。

苏黎轻轻望着坐在太师椅中的人，如实答道：“不怎么样。”

他正面临一生中最艰难的抉择，怎可能过得好。

可尉肖河却不满意这答复，苍白的脸上再添阴郁，满是凄凉。“他过得不好。”尉肖河喃喃道。即便是和他所爱的星河夜夜相伴，他依旧过得不好。

怅然若失，尉肖河呆呆坐在太师椅上，满眼虚空。一时间，这密不透风的楼中寂静无声。台上惊堂木微磕桌面，一声脆响，苏黎的声音娓娓道来。

“上回书说到，司命星君初战狐妖墨卿，救下被误伤的月央。

提起这月央，本是山中精怪抚养长大的凡人之子，虽能与植物相语，却无半点法术。在鬼门关外走一遭，月央心有余悸擦拭脖颈上留下的血迹，望着满山遍野瞬间枯死的树木，却无能为力。

到底是因为司命星君的无意之举，才导致月央遭此劫难。

‘你若有什么愿望，本宫可帮你实现。说罢。’司命星君对凡人说道，算是自己对他的补偿。

凡人月央望着皑皑白雪上倾倒的树木，想救它们，却又想到正在逃命的另一妖物。

月央回道‘恳请星君，放过黑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