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肖河木然的表情，让台上说书人感到索然无味。他示意用手下惊堂木轻敲桌面，却换不来尉肖河任何反应。空荡荡的大厅中，惊堂木的声音一遍遍回荡直至消散。

在苏黎眼中他一直都是这么讨厌，不管是现在的尉肖河，还是千年前的月央。

“目中无人的家伙。”台上苏黎身形微晃，瞬间来到尉肖河面前。

这时太师椅中的人才稍稍有些反应，尉肖河抬起眼皮朝苏黎望去，问道：“他为什么要救狐妖？”

苏黎原以为他并没听自己说书，被突然提问后，干脆在方桌另一边变出椅子坐下，捻起一块桂花糕慢调丝缕吃起来。

一块桂花糕入腹后，苏黎回忆会儿那些年代久远的事，说道：“墨卿对月央有恩。月央出生那年，墨卿闯入村庄将还是婴儿的月央盗入山中，交由精怪抚养。而那村庄，同年则毁于战乱一夜焚尽。”

尉肖河点点头，接着问：“那狐妖又为何咬伤月央？”

“妖物救人不过是为行善积德，自己性命不保时，他当然也不会念及一个凡人的性命。”苏黎回道。

听起来就像尉肖河熟识的那个人，眼神冰冷神情漠然，再加上一颗似乎不会跳动的心。

“那结局是什么？”尉肖河想尝尝桂花糕，但想到这东西是苏黎变出来的，便悻悻收回手。

“自然是，人有生老病死，月央归于黄土，墨卿拜入星君门下。”

“这故事……俗套。”临了尉肖河轻笑点评道。他近日看了许多杂书，苏黎口中的故事已无法将他打动。

苏黎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当年亲身经历时，为了那狐妖生为了那狐妖死，他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一个恩情还来报去，何时是个头。”尉肖河摇摇头联想到自己，霎时恍然大悟：“怕不是另有隐？”

“你何时变得这么聪明。”苏黎算是默认了尉肖河的话：“凡胎肉体难舍一个情字，恩情是情，爱情也是情。”

确实如此，尉肖河问：“那妖怪懂爱吗？”

说得太多苏黎感到口干，变出一盏清水独自饮尽，解了渴意才接着说：“自然是不懂。若他懂了、经历了、放下了，便是渡情劫，后可飞升成仙。若他懂了、经历了、没放下，便是修为散尽，一切重来。”

尉肖河咂舌：“幸好我是个凡人。不用苦苦修炼几百年，最后落个爱而不得的下场。”

这个故事，尉肖河终究还是没有听进去。

“一千年。”苏黎摇摇头纠正道：“时至今日，墨卿已修炼一千年，只差情劫便可飞升。”

听过后尉肖河神色异常，他原以为这不过是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但对方却暗有所指，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待尉肖河反映过要接着询问，这栋没有门的华美建筑中只剩尉肖河一人。

他想要起寻找苏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羸弱，双腿无力甚至无法站起。

而周身也越来越冷，越来越暗，最终归于一片漆黑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