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上已多日未见雪，亭中的娄夏渊辽推窗往外看去。入夜，群星璀璨。

棋布星月，连成曲折星路。他遥遥往北斗七星看去，斗柄的摇光星正指东方，天下皆春，有万物复苏之势。

今日刚好立春，天阶上的积雪也随日渐升高的气温融化。时隔两月，娄夏渊辽这才踏上石阶离开观星台。对于万千国民来说，娄夏渊辽从台上带下好消息。他占出水涝干旱已去，接下来几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但朝堂之上权贵之间，却暗潮涌动风云渐起。

“娄大人，娄大人。”日夜守在观星台下的小司星使，可算等到有人从高台上下来。遥遥望见娄夏渊辽的身影，便冲上前喊道。

“娄大人，出事了！”小司星使差点绊倒在台阶上，踉踉跄跄往上跑。

这两月来娄夏渊辽在台上占的天下大事国运走向，他深知接下来会有动荡，但绝不是现在。

娄夏渊辽在台上停住脚步，皱眉疑惑难不成自己这次算错了？

“何事？”娄夏渊辽问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小司星使。

小司星使上气不接下气，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尉大人，尉肖河大人快不行了！”

确实是快不行了，远在城中的尉府近日挂上白条，开始准备尉肖河的后事。尉肖河在塌上躺了数日，气息微弱，水食都无法下咽，更别说喝下医治的汤药。太医院的人来了又走，没一个人敢接手医治。

娄夏渊辽依旧面如冰霜，只是神情比平日寒上许多，连小司星使看了都忍不住打哆嗦。

“大人。”小司星使颤颤说出：“正月里尉大人来过寻过你，只是这观星高台上不去……”他回忆起当时尉肖河脸上凄然的表情，仿佛是已经预料到自己命不久矣，连最后一面都无法相见。

“尉大人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小司星使得不到娄夏渊辽的回应，自言自语道。

站在原处的娄夏渊辽看起来无动于衷，连衣角都未飘动丝毫，暖暖春日照在他身上，银白发丝在光下显得更加柔顺。两月闭关这人非但没有蓬头垢面，反倒更加遗世独立。

手下挂着星象盘咔哒轻响，小司星使无话可说干脆从缝隙里看着星象盘细微转动。

娄夏渊辽千算万算，到底算漏一个人。可是在天下大事面前，尉肖河又算什么呢？一只蝼蚁？一个蜉蝣？或是无关紧要的一粒微尘？

娄夏渊辽记得，那个之于天下只如蜉蝣的尉肖河，曾站在观星台上指着漫天星辰对他说：“我若知天命，定竭尽所能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傻子。”娄夏渊辽当时回答：“泄露天机会折损阳寿。”

尉肖河只回头痴痴望着他，那双墨瞳使漫天星光都黯然失色。

“那我就用阳寿换百姓安康。”尉肖河回答得异常坚定。

那时的尉肖河初入朝为官，仍抱有希望，满腔热血都挥洒在万千子民身上。

就是那样的尉肖河感染了娄夏渊辽，表面上依旧冷漠的男人开始关心地上的芸芸众生。抬头仰望天空时，也会不自觉心系与他无关的万千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