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面对满脸委屈的温竹倚，熊修文在夜总会学的甜言蜜语都白瞎。

他只想对小少爷说真心实意的话，可这话温竹倚不信拿眼角觑他：“你可不是我的……许三小姐的人，我要不起。”

熊修文听温竹倚的话心里乐了，想上去牵住温竹倚的手：“我的小少爷，你这是吃醋了。”

温竹倚微微侧身躲开熊修文伸来的手，他真怕男人再动手动脚。看着熊修文得意的样子，越来越气，只想锉男人锐气，可小少爷说出口的话实在太伤人：“别用这张像杜飞昂的脸和其他人调情。”

刚说完自己就开始后悔。温竹倚就算管天管地，也管不到熊修文，毕竟男人不是他的。

对于温竹倚的话，熊修文不以为意，更伤人的话他在夜总会也没少听。面对小少爷的牙尖嘴利，反倒还有心情贫嘴：“那温少爷你干脆包了我，我就不会再用这张像杜少爷的脸和其他人多说一句话。”

以为熊修文又在拿自己寻开心，他堂堂正经人家的小少爷总被男人调戏地无言以对。温竹倚故意和熊修文置气，忍不住打量男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遭后说：“要我包你，你还不够像杜飞昂。”

这句话实打实伤了熊修文的心，原来小少爷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全因为自己像杜少爷。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眼里的光也冷下来。

温竹倚看了心虚，干脆将脚边的糖葫芦捡起丢到一边。

制衣师傅急慌慌端着温茶跑进来，定睛一看好不容易为温少爷调整好的马甲，现在被扯得一团糟，只能重新试尺寸。

制衣师傅抬手用袖口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拿眼角去瞥熊修文。不过是去后院倒杯茶的功夫，隔间里变出个大活人。小少爷有什么特殊癖好他也不敢过问，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将茶递到温竹倚手中，便开始埋头整理温竹倚身上的马甲。

就着茶水喝半口，温竹倚皱眉，茶依旧难喝。习惯性将茶递给熊修文，小少爷的手在空中举了半晌，男人却没有反应。

“你……”温竹倚瞪着镜子里的熊修文，再举下去他的手都该僵了。

男人分明是故意的，微抬眉毛冲小少爷挑衅：“我不是温少爷你的，温少爷你也别使唤我。”

温竹倚自知理亏气得牙根痒痒，重重地将茶杯搁在桌子上，开始赶人：“惹人烦，你走，你走，别在这待了。”

男人心中还憋着一口气，自然是起身往外走，温竹倚止不住偷看熊修文往外走的背影。男人刚走两步停下转过身，温竹倚急忙抬头看顶上的灯。

看着这样的小少爷，熊修文到底是心疼他，忍不住叹气：“别看了，晃到眼睛是你自己难受。”说完将一个方盒塞到温竹倚手中，掀开布帘离开。

这就走了？

温竹倚捧着小方盒，透过镜子盯着身后绛红色布帘。穿好马甲套上西装后，也没等到熊修文再回来。小少爷忍不住探头往帘子外瞧，将近中午只有两个客人坐在隔间外排队，休息室里空无一人。

还真走了。温竹倚以为男人不会生气，捧着小方盒有些无措。

“少爷，衣服穿好了，再配条领带就完美了。”制衣师傅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温少爷生有好皮相，再加上他的手艺，整个人显得器宇不凡。

温竹倚没心情搭理他，低头看手中的小方盒，打开盖子里面盘着条银纹藏蓝底的领带。这是熊修文在店内一眼相中的，初见温竹倚时小少爷就穿着相同配色的长袍马褂，熊修文清清楚楚记得，可温竹倚却忘了。

丝面领带握在手中微凉，领带的面料和温竹倚常戴的差了一个档次。好歹是熊修文的心意，小少爷勉强接受。拿出领带，对着镜子在领口处比划。

制衣师傅有意讨好温竹倚，殷勤说道：“温少爷，我来帮你打领带。”

刚欲上前帮忙，却被温竹倚冷冷的眼神瞪得不敢动，小少爷训道：“你别碰。”

温竹倚留洋两年，打领带是家常便饭。戴好领带后对着镜子照了照，甚是满意，心满意足又将领带收回到小方盒里，寻思着该给熊修文什么样的回礼。

回去路上，温太太手捧印有杜家珠宝行标志的盒子，温竹倚一眼看出盒中该是条项链。

温竹倚眼馋盒中首饰，坐车里非要看是什么样的项链。温太太知道儿子喜欢研究这些物件，便打开盒子给温竹倚看。

是南海珍珠项链，珠圆玉润泛着粉光。今年夏末，杜家珠宝行自南海进货带回来的一批高档珍珠，温太太手中是杜家珠宝行仅剩的最后一条珍珠项链。

“好东西。”温竹倚赞叹。登门拜访，送这条项链显得太贵重 ，温竹倚忍不住多想，问道：“娘，你是不是得罪了周家人，想用这条项链赔礼道歉？”

温太太等着儿子夸自己眼光好，却没想到等来这句话，啪得合上珠宝盒子，直骂儿子没良心。自己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不惜下血本，温竹倚倒好，真当亲娘是寻常人家泼妇走到哪都得罪人。

若不是温竹倚身子特殊，温太太还不舍得将这么好的珍珠项链送给周太太。只怕到谈婚论嫁的那一天，十条这样的珍珠项链，也换不来一个周家的儿媳妇。

温太太气消后止不住叹息，爱怜地抚摸儿子额头。温竹倚双性的身子，这辈子都难娶亲，温太太只盼着结婚前能瞒一天是一天。

温竹倚推开温太太的手：“娘，我都成年了。”

“成年怎么了，你在娘眼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温太太刀子嘴豆腐心。

温竹倚只当没听见，侧头看车窗外。

堆满残雪的街边泥泞不堪，身着布衣的行人拥挤着来往。人群中熊修文缓缓走着，名贵西装大衣与街边人群格格不入，仿佛是只不慎跌入泥地的凤凰，被迫与麻雀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