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唱歌的地方在三楼，下来以后有一段红木楼梯要走。

程一水到楼梯的时候走着走着觉得有点儿上头，于是停下来，他犹豫着要不要拉李清持，但是好在理智战胜了酒精。

只是他没想到李清持也会跟着停下来，并站在台阶下伸长胳膊，俨然一副要抱他的模样。

等了一会儿，程一水也伸出手，他侧着脸颊，因为酒意而脸热。

直到走出去，李清持还一直主动拉着他的手牵着，并以为他是喝到走不了路：“喝了这么多吗？”

其实没有的。

程一水一向自信自己的酒量，就是很奇怪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李清持面前这样，不胜酒力、需要照顾。

难道是习惯使然吗？程一水怀疑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被李清持照顾的感觉。

“以后不要这么晚出来泡吧。”李清持声音温和地说完，又给出了一个合适的说辞：“不大安全。”

上了车，程一水习惯性对李清持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李清持又告诉他：“送你的礼物放在后座，下车记得带上。”

程一水“嗯”一声，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给我带的什么呀？”

李清持低笑：“自己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程一水哦了一声，很开心的样子：“那我还是留着等回家以后看吧。”

李清持也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失掉了耐心，不想就在这里一直拖着、等着，等培养感情等差不多，等时机合适以后再和程一水在一起。

“一一，”于是她侧过身子，用手指一点一点描摹上程一水的唇珠，开口问：“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程一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开腔。

李清持一下子就笑开了：“先前胆子那么大的勾引人，现在反倒怕了？”

有种说法是，我们在喜欢的人永远会面前方寸大乱，总是在该退一步的时候莽撞，该进一步时候又开始胆怯。

在这个瞬间，程一水不自觉就想问，那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

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自然就没有得到答案。

他以为一切的最开始只是自己偶然的见色起意。然而事实上是程一水现在根本无法抵抗李清持的撩逗和诱惑。

喜欢上李清持简直像是他人生中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程一水觉得她太温柔，很容易给人一种不必要的错觉。

以至于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产生心动。

成年人的世界往往太市侩，甚至在面对爱情的时候都会仔细盘算和计较。

程一水第一次尝试喜欢一样东西，不在乎它的结果，也不在乎自己能拥有多长时间的时限。

像是重回到最纯情的少年时代，摈弃掉一身世故与圆滑去爱她。

这是义无反顾，同样是毫无退路。

程一水微颤着睫毛，像刚才收到礼物那样很开心地对李清持说：“好呀。”

*

之后在超市等结账的时候，李清持突然问站在身边的程一水：“吃糖吗？”

程一水“啊”一声，然后点点头。

李清持好心情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又用手指点了点陈列在柜台上的几款，侧过身问他：“要哪个？”

程一水咬着嘴唇，说：“这个吧。”

于是李清持取下一罐青柠薄荷味口香糖，以及顺手拿了盒套子。结完账，把手心里的糖递给程一水。

程一水笑着接过来，扔了粒在嘴里嚼着，甚至百无聊赖地鼓着嘴巴吹了个泡泡。

他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

下车前李清持看到程一水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顿住动作。

程一水解释说：“我的礼物还落在车上。”

李清持笑着绕到车后座，打开车门去拿给程一水：“好了。”

程一水抱着不算大的盒子，和李清持一起上楼，进房间。

李清持一手轻托他，手指绕到胸前，没有深入而是再往下，解开宽松的睡裤，脱到脚踝。

这一刻程一水觉得自己才像是真正等待被拆开的礼物。

盒子落到卧室的某一处，昏暗光线里，李清持吻他，从眼睛、鼻子、嘴巴一路向下。

程一水微眯着眼睛做出回应，也不吝啬地同李清持分享那股淡淡的清柠薄荷味。

他被水雾熏花了眼睛，各种莫名情绪在脑子里不停在叫嚣。

“听话，放松一点儿。”李清持担心程一水放不开，一手压住他的手腕，忍不住笑出声音：“你太紧张。”

程一水的呼吸一下子深重，从里到外都热了起来，能听到彼此浓重的喘息。

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程一水忍不住向欲望俯首称臣。他反应生动直白，每一声里都坦坦荡荡。

风是微热的，夹着一点飘忽的香水味儿，冷杉与佛手柑香，随着体温散开。

他裸着身子浴在月光下，叠在那团靛青色的薄被上，顺滑的缎子像水波一样起起伏伏。热烈又温柔。

他哑着声喊李清持的名字，全身上下从脖子一路红到脸颊耳后，甚至连指尖都泛出好看的粉。

李清持抚摸他的肩胛骨。

情动的时候程一水只听到李清持重复说着“我爱你”，每一句都缭绕着热气与爱意钻进他的耳朵里。

*

云遮去了最后一丝光亮，隔着窗子投进来一小方暗色的影，夜里偶尔能听到树叶婆娑的声响，温度却稍稍降了下来。

程一水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觉着冷，寻着温度靠了过来，两条胳膊还紧紧的搂着李清持的腰。

李清持一向浅眠，突然感觉到身后温香软玉的一团贴近过来，就转过了身借着昏沉的月色看他。

程一水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对李清持说：“抱。”

李清持只得颇无奈地伸出手臂，回拥住他：“睡吧。”

程一水拥着李清持腰的手紧了紧，在嗓子里拖长了腔嗯了声，又跟她道了句晚安。

李清持低头看他闭上眼，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很平稳，沉沉的睡去了。

*

鸟雀声叽喳叽喳，长尾巴的松鼠在树上窜来窜去。一大早醒来拉起窗帘，推开窗，青草混着湿润泥土的气息就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怎么会有鸟叫？程一水心道奇怪，睁眼看见，然后才后知后觉自己住进了李清持的家里同居。

一觉睡到自然醒，程一水睁眼醒的时候李清持正坐在床尾的沙发上，正准备穿衬衣，一只手里还拎着条领带。

他一手挡着眼睛，甩开了被子起身，然后轻手轻脚地朝着李清持爬了过来，偏头低下脸亲了亲她的唇角。

李清持微一抬头，就看见程一水两只手搭着自己脖子正冲着自己弯唇在笑，还气息绵绵地说了声儿早。

程一水下床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就听到身后李清持提醒他到左侧衣柜里找。

推开衣柜里放满了男款的衣裤，整整齐齐，吊着吊牌。

程一水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子，却刚好瞧见李清持后背一道道的红痕，那是昨夜被他用指甲挠的。

程一水只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带着点儿歉意问她：“要不要上药？”

程一水又闻到李清持身上那种香味，淡淡的、似有若无，于是忍不住开口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李清持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解释：“我没用香水，可能是家里沐浴露的味道。”

程一水低下身子，两个人挨得更近，他特别一本正经地嗯一声，“很香。”

“我是不是要说谢谢夸奖。”李清持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