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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杀游戏就是通过游戏线索来还原真相。

为了烘托气氛，房间里黑灯瞎火的，桌上只留了一盏灯。

故事还在继续，这场程一水先拿到线索卡，另一边陈徽拿纸、笔写完每个人的时间线以后低声开始和他交谈，推逻辑来最后确认盘凶。

谜团慢慢被解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到了下半场故事很多地方也都明朗了起来。

他们这组进度很快，到最后游戏结束，灯光又重新亮起来，一个叫袁韶的嘉宾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开始复盘。

他这一次拿了做凶手的本子，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刚刚一拿到本子就开始慌，真的是太紧张了，第二轮搜证的时候没办法自圆其说，紧张到感觉我的腿抖得整个桌子都在动。”

拿话筒的MC“哈哈”笑了两声，适时地牵出个话题：“大家以前有没有玩过剧本杀？”

“我以前也玩过，一拿情感本就哭，眼泪稀里哗啦地掉，每次票投结束就记住鼓掌了。”接话题的嘉宾叫宋瓷，霸屏一时，最近刚在东京电影节拿下了个奖项，脸上端着一个恰到好处地笑：“陈徽前辈真的很厉害。”

掌声响起来，另一位嘉宾笑出一口白牙：“是呢，刚刚的指认环节陈徽姐简直是全场MVP。”

宋瓷和袁韶年纪相仿，都正是二十郎当岁的时候。

圈儿里竞争激烈，再加上两人都走元气美少年那一挂，端着纯真稚气的人设，经常会娱乐公众号拿宋、袁两人作对比。因为资源上方面有重叠，两家团队明里暗里斗的也很厉害。

这会儿目光交对，只有两个人能看懂的刀光剑影。

“过奖，”陈徽听完冲宋瓷点了下头，又很是赞赏地看一眼程一水，才笑说：“其实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何况你的演技还这么好。刚刚我差点被你放出的尸体线索给误导，还是一水偷偷告诉我要注意你透漏出的作案动机。”

现在的一些综艺真人秀，明星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节目组会给台本。其余几位也应景的“哇”一声，星星眼说好棒，程一水也得到几声喝彩。

录制结束，一会儿有聚餐活动，程一水往后台的方向走。卸完妆发，清清爽爽地出来，七月间的晚风不疾不徐地吹到脸上、身上。

聚餐的地方灯火通明，程一水本身也是爱热闹的性子，但他没忘记先前李清持说过的话，就一个人乖乖地坐在角落看其他人疯闹。

有个人在他身边坐下来，然后侧过脸，笑着问：“喝酒吗？”

玻璃杯里盛的是琥珀色的液体，晃动着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安静的独处空间突然被外人闯入。程一水一手搭在膝上，只看一眼，然后十分克制地拒绝：“我就不了。”

“啊呀，这酒度数很低，”陈徽听完就直接低低地笑出声音，就这么望着他：“连个面子也不肯给吗？”

事已至此。程一水“唔”一声，他抬起眼皮，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好吧，那就一杯。”

陈徽耸耸肩，表示当然OK，然后顺手把酒递给他。

程一水咬着吸管，两个人又扯着有的没的说了会儿话，主要是陈徽在说。

要说陈徽演过的角色大多都是温和风度的那一挂，然而程一水总觉得她现实里本人聊天说话太会咄咄逼人。

囫囵喝完一杯，他等的心烦，心里还挂念一会儿回去休息要和李清持打电话，心不在焉地想陈徽怎么还不走开，最后终于站起来。

陈徽挑了下眉毛，问：“怎么了？”

“我有点困觉，先回去了。”这确实没有撒谎，说完，他就觉得很困，似乎睁不开眼睛。

不对。程一水很快意识到什么，反应越来越迟钝。

他动了动嘴唇，试图发出声音，发现徒劳无功后咬紧了嘴唇。远处人群攒动，很快变成一团模糊的黑影。

陈徽嗤笑：“酒量这么差？我送你回宾馆。”

*

第二天程一水睁开眼睛，意识第一时间回笼，他尽可能冷静地坐起来，下床转一圈以后又直接进了浴室。

程一水站在镜子前，伸手去解开自己的扣子，回忆上次和李清持做是在一周前，然后他看着赤裸的自己，身上并没有痕迹。

松了一口气。直到衣衫全部褪去了他才走进浴缸，直接在水里沉下去。

啊。他想，世界安静了。

好像失去了感官功能，又好像并没有，他听到水声。咕噜噜冒泡的声音。

程一水开始仔细地回忆昨天发生的细节，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荒唐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可笑的事他这个当事人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

他真的不记得昨天究竟发生什么。他酒量说不上好也绝对不坏，以前玩儿的开，后来这两年自己也一直有注意，很少喝到像昨晚那样连意识不清楚的状态。

程一水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浑身还带着水汽，他拨了一通电话给郑昼，上来直接劈头盖脸地问那边：“你从前和人419，有过第二天做完以后，对方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的情况吗？”

“操，什么意思？”然后他听到对面的郑昼听完以后直接反应过来什么，张嘴骂一句脏话：“你这是喝醉酒被人给捡尸了？”

“我不清楚。”程一水认真地说，然后尽量简洁地给郑昼解释了昨天晚上的经过然后补充着说：“我应该是被她下了药。刚刚我也翻了垃圾桶，里面什么也没有，包括身上也没有痕迹，所以想问问你。”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程一水现在完全是不知所措，他不敢告诉李清持。更何况陈徽其实在圈里风评并不好，自己早该看出来陈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的，更该离她远一点。

郑昼咬咬牙，故作轻松地对程一水说：“没事儿，我要你。”

程一水在电话这头苦笑：“行了，你不都快结婚了么，还开这种玩笑。”

一直以来郑昼对自己到底存着什么心思，程一水心里明镜儿一样清楚。郑昼喜欢他，可是在这几年里仅仅只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没跨越他们之间横亘着的那道鸿沟，更没有做过半分逾越的事儿来。

如果是以前，程一水或许还会若无其事开一句玩笑，可现下他确实笑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面对李清持。

过去程一水感觉自己像风筝，任着那风吹得左摇右摆，摇摆不定。而现在，李清持就是提着线的那个人，可他却总是觉得自己不上不下，空落落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