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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半夜下了场雨，这会儿还没停，滴答滴答，惹人心烦意乱。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程一水被吓了一跳，低头再看一眼备注，就手忙脚乱地给接了，刚接通，对面的李清持笑着出声：“昨天怎么没回消息？”

程一水“啊”一声，然后说：“我没有看见啊？”

说完就去翻微信，一点进去界面，最顶上那个置顶联系人就是李清持，果然多出个红色圆点。

“昨天看天气预报，发现你那边是雷雨天，就想着给你把电话打过去，省得你晚上睡觉会害怕。”

程一水没想到李清持还记得这样的细枝末节。出于一些无法言说的心情，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对不起。”

李清持又笑了笑，完全没在意，只当他是漏看了，毕竟这也很正常，接着日常慰问了句：“吃早餐了吗一一？”

程一水有点鼻酸，睁大了眼睛，视线定在一个地方，轻轻说：“还没有。”

“刚刚我叫你那个小助理给你订了外卖，”李清持心想果然如此，顿了下两三秒，又问他：“感冒了？我听你声音不大对劲。”

“没有吧。”程一水吐出一口气，“可能是因为这边空气干燥的原因，这两天总觉得嗓子涩涩的。”

程一水又“啊”一声，用故作轻松地口吻：“好难受啊好难受。”

李清持一点也不敷衍：“多喝点水，不行就去看病，这么大人学会照顾好自己，乖一点儿听见没有？”

程一水“嗯”一声，笑着带方言调子来缓解气氛：“我又不是小孩子伐？”

李清持又笑着在电话里嘱咐他：“记得出门带把雨伞，不要感冒。”

挂掉电话，过了很久很久，程一水才在黑暗里重新抬起头。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

他点开，只有一张照片。

是他自己的，还是张他意识不清楚时脱了衣服遭人偷拍的照片。

程一水咬着牙想笑。

然后不出三秒，那头又问：好看吗？

程一水立马回：c//你妈的神经病陈徽你有病就去治病，想死就立刻马上去死啊？

*

刚下过一场雨，天气慢慢又热了回来。

拍完综艺后，陈徽那个人渣偶尔还会发短信骚扰他。

程一水最开始甚至想让她进局子，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完全是徒劳无功，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再者，他自己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后来每次遇到陈徽时，每每那个女人的眼神如有实质地落在他身上，程一水都觉得恶心又不自在。

另一边又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自己的粗线条，明明自己和这个神经病相处也有一段时间却从来没有发现她的那些龌龊心思。

李清持下班刚到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程一水回了家，上楼一看，果然猜对了，人就背对着她坐着在整理东西。

“回来了？”李清持一边勾手解开衬衣领结，一边问。

脚步声慢慢靠近，程一水抬头，看着李清持又点点头。

李清持又问：“想我了吗？”

“要不要抱？”李清持笑着问他。

程一水走过来，很直接地伸开手臂。

李清持笑了，敞开怀抱，将他整个人带过来拥进自己怀里。

程一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等过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松开手：“好想你。”

第二天醒来以后就发觉窗外的阳光透过浓绿色的树影落了一地，于是想起那句“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程一水因为赖床已经是近九点钟，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下楼的时候发现李清持居然还在客厅。

他走到李清持旁边坐下来，一边蹭她一边问：“今天不用上班吗？”

李清持低下头，不看报表，看怀里的人，顺带递过去一个吻：“今天陪你。”

程一水愣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说哦。

“一一，”李清持突然伸手抬起来程一水的下巴，仔细地看着他，突然皱起眉，最后得出结论：“你最近不太对劲。”

程一水也眼神直勾勾看着她，完了又眨了眨眼睛反问道：“有吗？”

“你有心事都写在脸上。”李清持轻飘飘地说，又猜测着问他：“是前几天去的那个综艺过程出现了点儿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李清持有句话说的很对：程一水确实在她面前是藏不住事儿的，他脸色微变，说没有，然后站起来干巴巴的转移话题说：“渴死了，我去倒水，你要喝吗？”

李清持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程一水的不自然？她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像是没有看明白，最后叹出一口气：“一一，我说过很多次。你有什么事情完全都可以和我说。”

程一水又一次落荒而逃，又觉得特别难堪、无奈、羞愧。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翻腾着，就像在水深火热里煎熬。

说出来吗？自己可能被一个压根儿都不怎么熟悉的陌生女人下药，然后两个人在酒店里开房，甚至睡了一觉的事实？他不敢，也没有勇气。他完全没有勇气面对可能失去李清持这件事儿。

第二天程一水回了一趟原先的家，家里已经是空荡荡，殷因上个月刚和他家那位破冰，有天晚上他回来拿一样东西，刚好在楼下看到蒋叙的车，走近了果然还真是。

蒋叙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同他一道上楼，上去以后又轻声劝他哥：“回去吧，也不好在别人家里呆这么久。”

殷因听完立马笑了声，完全没了平日里装出来的那种贤良淑德：“这是我弟弟家好伐？我乐意待多久待多久。”

蒋叙又轻声说：“茵茵很想你，我也是。”

程一水把俩人送下楼，然后小声对他哥说：“好好过啊你俩。”

*

第二天早上李清持到公司以后先开了场会，之后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低气压。

李清持脾气温和是在公司里出了名的，上午却少见的发了通脾气，之后一整个下午没人再敢敲门进来请教问题。

李清持心里藏着事儿，身边也有好友曾暗示过几次程一水在圈子里风评不大好。

而李清持听罢此类谣传也总是一笑而过。她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从来都只会更喜欢。

况且，空口无凭。

李清持皱了下眉，又伸出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空口无凭吗？

她的右手边放着一只水杯，旁边散着几页纸张，里面还夹着两张照片。告诉她程一水和人进酒店开房的时候被记者给清清楚楚地拍了个正着。

另一张照片里男主左大腿内侧的一记痣，别人认不得，她不会认不出来。

李清持看着办公桌上那叠新鲜出炉的通稿，突然有些想笑，终于在程一水这些天的回避里明白了点什么，心中也有了数。

李清持再清楚不过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远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好教养。其实骨子里她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控制欲都很强。

虽然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要多想、要冷静，但往日温柔多情的眼里还是透出一些不易察觉的暴戾。

李清持觉得自己现在像是昏了头，十分不清醒，开始仔细回想喜欢上程一水的细节。

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他笑起来，原先微压的唇角翘起来，说“你好啊。”

他的眼睛很好看，是透亮的琥珀棕，像盛着一泓亮晶晶的月光。

“我叫程一水。”

让人很眼前一亮，同时有什么地方被轻轻拨了弦。

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