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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灵

    白不野生下来就被爷爷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毕竟是老白家的独苗苗,往后逢年过节拿出去比试的时候喊出名字来也必须响当当。   只是白老头子没想到,白不野废柴了十八年,成年之后还有继续废柴的趋向。于是当机立断把他赶出了老白家。   “你自己出去谋生吧,别赖在我家丢脸了!”   “我咋丢脸了?!我就是没有认真学!别把我赶来赶去的,我又不是狗!”   “对了,记得把旺财留下。”

    第四章

    小说: 百灵 作者:四点点 字数:6008 更新时间:2024-03-08 09:25:47

    那只鬼手十分的崎岖,上面布满了不知名的绿色有的黑色的液体,被破旧医院的太平间里的停尸房的忽明忽暗的灯光照着非常吓人。白不野生平第一次知晓了通感的力量,他光是看着那爬满白蛆的密密麻麻的手就觉得眼睛痒,就连手都觉得黏糊了起来。

    白不野下意识想离那个东西远一点,但是后退的脚步却发出了声响。

    “啪嗒”一声,在本就安静的太平间哪更加明显。

    不负所望的,那只手一样的东西从前方突然伸出来,携带着一股说不清味道却又很恶心的风,白不野瞬间就想到了书里说的乱葬岗,那是一股带着血肉腐败味道的味道,浓郁得辣眼睛。

    那手快速的张开,掌心里面是一片血肉模糊,然后一下子将夏添捆住,白不野的喉咙瞬间哽住,他距离夏添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可是他却丝毫来不及催动任何东西,包括他的灵力,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像血盆大口一样的鬼手,那鬼手下一秒就把夏添带了进去,就像夏添派出去的那只灵鼠,夏添在一瞬间就被那冒着黑烟的鬼手吞噬,以一股及其扭曲的姿态被弯曲,似乎整个人都被往后压实,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噶哒噶哒”,白不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那确实是骨头摩擦的声音,那是夏添骨头的声音。

    白不野太想追上去,可是他根本来不及。

    整个过程里白不野都依旧陷入着之前被夏添拍下的那一个巴掌的剧痛之中,他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集中到了胸口,胸口是被撕扯撕裂一般的疼痛和难受,痛到了白不野不知道要怎么进行呼吸,痛到了白不野似乎已经忘记了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的危机。

    只是夏添突然被抓走,白不野一下子又回到了现实,回到了这个破旧的废弃医院,原本凝结在胸口里的血也一下子又回到了大脑,他感觉呼吸更加不通畅,鼻腔里面隐隐作痛,甚至于脑子里面都在隐隐作痛,白不野难受得想要呕吐,就像之前得了鼻炎一样,他想呼吸可以一直都没有办法呼吸。

    “夏!”白不野下意识的喊着夏添的名字,但是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那一个名字就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夏添被抓走前告诫白不野不要打草惊蛇,虽然事实上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但是保持安静是不会有错的。

    白不野不知道接下来那个鬼手又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不知道夏添究竟被带去了哪里,到底还安不安全。

    想到这里,白不野把手伸到嘴边,几乎麻木的咬破了自己冰冷僵硬的指尖,然后在青石板上描绘着他的符,多年报废的青石板上都是冰冷坚硬的突起,像刀片一样割着白不野的手,但是白不野就像是没有直接一样,一直画着。

    走廊里面依旧很黑暗很冰冷。

    逐渐的,那一片血肉模糊的地面终于开始逐渐清晰,白不野看清楚后像是失力一般一下子瘫坐在地板上,然后大口的呼气。

    幸好目前夏添没事,但是也只是“目前”而已。

    白不野用力的用手指头扣着废旧的地板,扣出了些许细微但是难听的声音。他很像嚎叫出来,可是现代的情况不允许。最后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自己叫喊了出来,那么夏添就真的没有人可以救了。

    可是自己又真的可以进去把夏添救出来吗?自己是这么废物,这么久了,在十八岁之前全部都是依靠白家的力量,在爷爷的庇佑之下艰难的成长,爷爷替着他承担了不知道多少应该承担的责任。

    每一个寻灵师在十六岁那一年都要经历一到考验,把他们放在一个关有恶灵的地下室,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收复这只恶灵,如果可以,那么就可以离开家族出去自立门户了,也可以真正的以一个寻灵师的身份立足于这个世界。当初他也是被关进了那个地下室,可是整整十六年都没有使出的那些招数到了地下室也没有使用出来,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胸口还有丝丝伤口的爷爷,才知道了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

    也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的废物。(这里用十六岁是因为,我们国家虽然法律规定的成年人岁数是十八周岁,在十八周岁的都可以成为未成年人,但是也有一个小小的例外,就是在已经年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之中,如果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依靠劳动来维持自己的正常的生活开销,能够自己正常的生活,那么也可以称其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和成年人一样,都可以独立承担法律责任!)

    而十八岁之后,在被赶出家门之后,都是夏添在身边一直伴着他,一直保护他,虽然夏添时不时的也会责骂他,也会在他害怕的时候嘲笑他,但是从来没有叫过白不野是一个废物。

    就好像是夏添一直都在等着他进步,一直都在肯定他,夏添就像是白不野的第二个爷爷,那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能够紧密联系捆绑在一起的至亲。

    白不野知道,夏添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夏添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当初可能真的是因为基于多年的和爷爷的友情,而不得已接受的托福,但是白不野和夏添生活的这么几年,他早就把夏添当成自己的亲人了,他觉得夏添也是如此。

    白不野一直说夏添是和白固存不分高下的糟老头子,但是自从他被赶出家门自立门户,几乎处处都是夏添在帮助他。夏添习惯性地在外人面前化作懵懂孩童的样子,以此伪装和保存灵力,再加上夏添能力突出,长此以往,就连白不野也逐渐忘记了夏添其实也已经到了花甲之年。

    十几秒之前,夏添在他胸口狠狠的那一个巴掌,无疑是想让白不野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起码能够活下来一个也好,可是现在这个局面,好像真的就活下来了一个。

    白不野的眼前不断的回闪着和他夏添朝夕相处的画面,手指头下面的木板已经渐渐的被他扣烂,手指头也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细碎的疼痛,害得白不野沁出了眼泪。他的眼睛酸痛不堪,几乎没办法继续睁开,不仅是因为他的难过,还是因为他在下意识的给自己疗伤,能恢复一点是一点,他还要去找夏添。

    白不野用还没有沾上血的手背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把脸皮磨得有些痛,胸口原本的疼痛已经逐渐的有所好转,凝结在胸腔里的浴血似乎也散去了,他感觉自己的灵力在慢慢恢复,他下意识的抓紧了那个手杖,百年的老树根现在的温度已经褪去了很多,白不野握着那树根就像是握他爷爷的手,那老树根的树皮已经慢慢缩了回去,预示着附近暂时没有危险。白不野终于得到了可以休息片刻的机会。

    在小时候,因为自己什么都学不会,而寻灵师的日常考核有时候都是真刀真枪,需要上场的,因此白不野经常性的受伤,因为他既不知道要怎么出击,也不知道要怎么防御。或许说,即便是他能够把所有的招式比划全部都记在心里,一模一样的复刻下来,但是他就是使不出灵力,就像一个普通人赤手空拳上擂台一样,所以每一次都被凑得很惨。

    爷爷和夏添每一次见到白不野全身的伤口和淤青都要心疼一阵,嘴上虽然说他怎么又输了,怎么还是什么都没有学到,但是却私下里去后山寻了好多好多的草药,连夜给他磨成了一碗膏药。

    那个膏药是用虫草,百花,红花,麝香,鹿茸,还有很多白不野不知道的药草做好的,光是那些药材都要花费不知道多少的精力和时间去采集和购买。那个膏药强身健体,舒筋活络,红花有活血散淤、消除血肿的作用。生活中的各种腰酸背痛,烫火烧伤都可以用这个药膏治疗。这个药膏还能改善四肢麻木,腰腿疼痛。还能促进皮肤及全身的新陈代谢,加速跌打损伤之后的淤青消退,让血管扩张。白不野从涂到大,一直到了现在,即便他已经离开家里有那么些年,但是身上却总还是能闻浅浅的草药香,就好像是爷爷依旧在他身边那样。

    也或许是从小都在涂抹膏药的缘故,白不野就算是受了内伤也可以马上缓过来。

    白不野揉揉已经好的差不多的胸口,然后艰难的一步一步的从地板上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由于医院已经报废太久,木质地板已经不知道被腐烂成什么样子了,站起来还会伴随着“吱吱嘎嘎”的难听声响。

    声音在空荡的太平间停尸房里听起来尤为的大声,白不野一下子冷汗直冒,冷汗从他的额头慢慢的滑倒他的胸膛,弄得他很痒很难受。

    白不野生怕这样的声响会惊动里面的恶灵,害怕又冲出来一只可怕的手把他也给抓进去。

    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进去抓人。如果他这个时候不争气的逃跑了,就算是真的可以马上得到救援,那也是第二天天亮之后的时候了,或许会更晚,可是恶灵吞噬的速度是那么的快,如果真的要拖到第二天,那么他就真的不能再见到夏添了。他必须抓紧着宝贵的几个小时,赶在天亮前,起码找到一些夏添的踪迹。

    可是白不野不愿意,夏添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太多太多美好的印象。

    之前一个人出来闯荡的时候,靠着这么十八年攒下来的一点点钱,白不野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面租了一家店铺,那个夜晚没什么人经过,也没有月亮,这个城市的建设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的完善,偏僻的小巷子里大多数的路灯还都是坏的。白不野把所有的行李都放进店里,看着空荡荡的商铺,他的心里也很空荡荡的。

    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正当他独孤寂寞很郁闷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哐哐哐”的敲门声,又急促又沉稳。

    白不野打开门,竟然看到了外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小孩子。扎着两个小啾啾,眼睛又大又圆,嘴巴红嘟嘟的。

    白不野下意识的觉得这大概是哪一个家里的小孩子跑丢了,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面也太可怜了。

    白不野蹲下身子,和那个小孩子对视,然后温柔地笑了笑,冲那个孩子说:“小弟弟,你是不是走丢啦?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记不记得你爸爸的电话号码呢?记不记得你妈妈的电话号码呢?记不记得你外公的电话号码呢?记不记得你外婆的电话号码呢?记不记得你是在哪里走丢的呢?你现在肚子饿不饿呀?嘴巴渴不渴呀,要不要我带你去吃点什么东西呢?等一等,你等我把这些东西给整理完,我就带你去找警察叔叔,我和警察叔叔一起送你回家好不好呀?!”

    白不野笑得很温柔,却没有换来那个小弟弟的微笑,他换来的只不过是那个小弟弟说:“你问这么多你不烦吗?”

    这个声音又粗又嘶哑,完全不是这个年龄段小孩子应该有的可爱幼稚的声音,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孩子吧。

    但是这个声音又那么的熟悉,白不野仔细的想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夏添!你怎么来了!?”

    “我被你那个倒霉爷爷威胁来陪你,他怕你一落地就被恶灵吃了,害怕他们白家断子绝孙才让我来找你的。”

    从那一天起,从那个夜晚开始,白不野和夏添就又一次住在了一起。

    因为夏添原本身体有伤口,那个是在十几年前,将近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场百灵大战里留下的伤口,现在已经变成了歪歪区区的伤疤,在他的半边脸上蔓延着,如果他真的就以自己的真实面目出现的话,可能会引得他人的瞩目,所以他才一直化作一个小孩子出现,只有在他们单独行动的时候才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他有太多太的开心的日子来自于夏添,因此他不允许夏添离开他。

    白不野扶着墙壁,破旧的墙壁上被他按出了几个白色的印子,印子下面是深深浅浅的密密麻麻又十分细碎的裂痕,这些裂痕预示着太平间的停尸房里的恶灵有多么的吓人,仿佛是一个庞然大物,在一瞬就在撑爆了这一家略显的矮小的太平间停尸房。白不野随意的踢了一下散落在脚边的石块,发现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恶灵的黑气,只不过因为已经离开宿主一会了,所以一踢就散开了。

    而又仔细地摸一摸,就能感受到手指下面湿漉漉的,白不野知道,那些潮湿的原因并不是自己指尖上面的血迹,而是真的有什么液体从细缝里面不断的涌出来,一直缓缓地流出,在一片昏暗之中,白不野凭借着触觉却不能够分辨出这些液体到底是什么,也只觉得不是像血液那一样的粘稠和散发着腥味,却很干爽,就像是墙壁里面有什么干净的泉水,现在在缓缓的流出来,一直流到他的手上。

    白不野一直缓慢的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翼翼,那些墙壁上的裂痕逐渐变大,里面流出来的清水也越来越多,几乎成为了细细的水流,就像是南方的回南天,白不野用手指在上面随便一抹,那些蒸腾起来的水珠就在一瞬间凝结在一起,争先恐后的滑下来,沾了白不野整手。

    白不野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定灵术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于是他决定用最原始的方式来,依靠自己的双手来不断的摸索,一直前进。手指上面之前被他咬破的伤口又一次开裂,不断渗出有些暗红的血液,那血液混着不断从墙壁里涌出来的水珠,逐渐的变淡,然后开始望着一个方向像是树杈一样不断攀岩漫开,像是给着白不野指引方向。

    但是奇怪的是,白不野在前进的过程中却什么都没有闻到。刚刚的那一股恶心熏人的恶臭就像是午夜时分做的一个离奇怪异的梦,现在梦醒了,白不野使劲的闻着,想要从空气中闻到一丝丝的味道,但是就好像是因为刚刚那一阵阵冰冷的风把自己的鼻子给吹烂了,白不野好像失去了嗅觉一样什么都闻不到。

    可是难道不是越靠近恶灵的地方味道会越难闻吗?白不野腹诽着。因为恶灵的气味消失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他现在用着自己的血液来定灵是下下策,不仅可能定位不准,还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伤害,所以白不野必须依靠其他的东西一起,比如气味。同时这气味消失,也预示着,那个恶灵,那个抓走夏添的恶灵可能已经跑了,所以这个地方一丝丝恶灵的气味都没有了,就像是恶灵从不曾来过。

    犯下了太多罪孽的恶灵身上往往会带着散不去的血腥味和恶臭,因此靠着嗅觉有时候也能够断定恶灵的方位。只不过白不野很不解,为什么越靠近那扇太平间的停尸房的木头大门,那原先一阵一阵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恶臭却消失了呢?

    难道是夏添已经在里面把恶灵铲除了吗?可是如果夏添把恶灵铲除了,那应该会马上出来和他汇合的,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都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白不野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解,但是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半分钟甚至一秒钟的时间来让他停下来静静的思考和琢磨,他只能用不断前进来换取最好的那一份期盼和希望。

    白不野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房间,他突然停顿了下来,然后举起凝神,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之前学习到的口诀,然后有一层浅浅的白光在他的手掌上面浮现出来,顺着他手掌的纹路,慢慢的浮现出温温柔柔的白光,就好像是黑夜里面一个长命不灭的白织灯光。不热不烫手,但是却有了一丝丝的光亮。可是那也只是一点点的光亮而已,却依旧让白不野满头大汗,其他的定灵师可以在一瞬间就使得自己的灵力发挥到最大,并且并不会感到怎么累人,但是白不野就不一样了,也要依靠自己真的很强大的意志能够打开一点点的灵力的窗口,而且对他的消耗可以说事非常非常的大。

    可是这个时候了,白不野已经不关心自己到底还有多少的体力,他只希望自己的灵力就算是只剩下一点点,也请务必在关键时候能够发动起来,就算是不能,也不能说是就算,可以说是一定不能一定不会对那个恶灵有着什么威慑作用或者沉重打击,但是起码可以,希望可以把夏添先救出来,之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于是白不野真的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把夏添给从那只恶灵的手上救下来。

    空气里突然传出了水声,是那一种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一滴一滴的敲打着白不野现在已经很敏感又很脆弱的五官,也在他的心里不断的震动着。

    这个声音或许是来自于真正的水,或许是,来自于夏添的身体。

    白不野的瞳孔突然震动了起来,他一下到夏添的血都落在地上,一联想到夏添可能真的出事了,就真的没有办法在控制自己了。他本来想一步一步缓慢地接近,暗暗的隐藏自己身上寻灵师的气味,让那只恶灵尽可能地不要察觉到自己。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已经等不了他一步一步的上前了。

    白不野突然加快了脚步,手掌上的光芒也比之前更亮了些许,里面的恶灵似乎感受到了前方有人走动的声音,在太平间的停尸房里有一次发出难听的喊叫声。

    可是那声音还没有维持几秒,就被“哐当”一声的开门声打断了。

    白不野一口气打开了太平间停尸房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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