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客厅鱼缸里有两三尾鱼在吐着泡泡，旁边摆着几盆多肉。手机躺在玻璃茶几上。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极其安静，程一水窝在沙发里重又阖上眼，心里却突然有些烦躁，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他不动声色的瞄了两眼，尽管极力控制自己心底的那份想拿起来手机看看到底有没有未读信息的冲动。但还是有点心猿意马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有些烦躁的摸了摸鼻子，抬手重新把手机捞了起来。指腹长按了会儿电源开关，程一水却发现手机并没有一丁点反应，始终一片黑暗。估计是最后那点所剩无几的电量也被消耗殆尽。

他皱着眉坐起来，把脚伸进拖鞋里。转身进卧室拿了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坐在羊毛地毯上等了有一会儿，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指示灯，没等充好电，程一水就按下电源键有点儿着急的准备开机。

程一水划开屏幕，点进消息的那一栏却如初般空空如也，只有自己发过去的那条消息孤零零的躺在聊天界面上。惴惴不安的心思搅得他的心在七上八下的晃荡。很不是滋味。

这段时间李清持一直在家里处理工作，方便为了照顾他。

谁也没有再提过以前的事儿，程一水抱有饶幸，单纯希望他和李清持的生活能够回到过去那样。

但隔阂似乎还在，程一水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身旁也没了余温，就如昨夜李清持的留宿只是他的臆想。他这会儿才终于明白原来李清持这段日子一直都不在家里睡。

程一水微眯着眼，下意识伸手用手背挡住眼部，眼睛被头顶的炽白灯光刺的一阵疼。

他不清楚李清持的去处，问宋致，终于进来一条信息。是宋致发来一个地址。

程一水出了门，到地方是一家酒店，他向前台出示了身份卡，照着房号上四楼。

刚压着门把进去，瞧见站在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他一瞬间有些局促，几乎是咬牙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

这天李清持是在一个酒会上又见到唐糖的。

李清持这段时间既要忙于公司处理工作，又要看顾家里的一个病人，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眼前黑沉，感觉有点低烧，于是去了掖庭准备休息一下。

时间过去很久，其实她已经对这个男孩子没什么印象，根本没想到这小孩能做出来半夜三更敲她的门的出格事儿，尽量耐着性子问他：“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里。”

“李总，我…”唐糖小声又快速的说了一句抱歉。

李清持给他的忍耐消耗殆尽：“先前我给你那张卡，里面的钱应当可以还完你欠下的债。”

“我不想欠您，”唐糖又看了她一眼，带一点撩逗的意思。

“我想我没有透露过这个意思，”李清持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却被人曲解了意思，就差笑出来了：“如果你想找人包养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金主。”

而程一水就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他只觉得尴尬又无所适从，心脏泛起一阵阵酸楚，嘴里也像囫囵塞了好几颗话梅，傻愣愣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过来。”声音有些哑。

程一水没动作，他站在原地，突然就又有点委屈，一阵莫名的酸楚翻腾着涌上来。

唐糖一看这情况就立马说：“您还有别的需求吗？要不要医生来做个检查？”

李清持看他一眼，说：“药放下，你出去吧。”

唐糖眼睛瞳孔猛地紧缩一下，脸色跟着变得难看，还想说什么。

李清持皱着眉，耐不住性子：“出去。”

门关上，发出轻轻一声。

扑热息痛，还有一杯热水放在桌上。

李清持又咳一声，特别平静地看向程一水，又重复一遍：“过来。”

“发烧了吗？”程一水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他端起水杯和退烧药走到李清持床边，又有些明知故问地添上一句。

李清持用鼻音嗯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往里让了让，“上来？”

两个人挨得很近，程一水别过脸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李清持的脸，主动凑过来亲她一下。

李清持不动声色避开这个吻，察觉后的程一水身子微微僵硬起来，一手狠狠拽着李清持的手腕，眼睛底下直发红，他哑着嗓子问：“你嫌弃我啊？”

程一水笑着笑着，突然转过身，一下子把李清持压在床边，牙齿撞上她的锁骨，继续用舌尖润湿了舔吻起来。

李清持不自觉倒抽一口气，感觉到可能见了红。

“姐姐，”程一水用手抹了下唇角，又笑了两声，然后继续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清持：“你生气了吗？凭什么啊，他算什么？”

过了会儿，程一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上赶着给你睡，我很廉价？”

李清持听完只觉得觉得震惊：“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只是想睡你？”

“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吗一一？”

程一水又有点自嘲的笑：“你总觉得我年纪小、不清醒，看我永远像在无理取闹。但是你根本不会懂我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这是你的心里话。”李清持不想玩字谜游戏，看着他的眼睛问：“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程一水侧过脸，又吻上她：“我想要的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不要多想，”李清持又叹一口气，张口解释了：“我是怕会传染。”

程一水突然伸长了胳膊，缠上李清持的脖颈，动作更深地吻上她微凉的嘴唇。

程一水觉得特别热，不仅仅是热，还很燥，身体里像是拱了一堆火，烧在心头。他摇摇头，慢慢把衣服撩开，晃出一大片显眼的白。

程一水有些压不住难耐地喘声，在濒临最快感的同时叫一声李清持的名字，几乎是抖着嗓子带哭腔对她说：“我不怕这些，我只怕你不要我。”

（……）

后半夜里突然下起了雨，雨势愈下愈大，间或响起几道轰隆隆的雷声。吵得人没了睡意。

落地窗的窗帘敞了条小缝儿，程一水睁着眼在看雨滴顺着玻璃窗蜿蜒的爬。

身后的李清持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侧头还在亲着他的后耳廓。湿漉漉的，还带着热气扑下来，微微有些痒。他跟着轻轻颤了下了身子。

程一水偏过头去，把脸枕进枕头里，脑子里炸开烟花爆破的声音，额头和脖颈变得汗津津，额发有些粘腻地贴在脸颊。

没一会儿突然就觉得有点儿难受，胃一阵一阵的疼起来，是种很模糊的痛意。程一水微微蜷起身子来，用膝盖抵着。开始的时候还好，到最后疼得一动也不动了，完全就是在死撑。

等李清持发觉的时候他正死死咬着下嘴唇已经疼得不行了，额间也尽是冷汗。她蹙眉下意识就顿了动作，伸手开了床头那盏小灯，昏暗光线下程一水的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怖。

感觉到李清持要抽身，程一水咬一下唇，眼圈立马跟着见红，一把抱住李清持的腰死死不松手。

“不许走。”程一水的声音里跑出来一些哭腔：“我不许你走。”

“哪儿疼？”李清持伸手就去探他额头的温度。“我去给你买药。”

“胃疼，”程一水浑身冷汗涔涔的，实在是难受。他掀起眼皮，有气无力的回：“可能是胃病犯了。”

李清持出去，过了没一会儿又回来。程一水眯着眼看她忙前忙后，也觉得奇怪自己平时明明最能忍的，却总是一次两次地忍不住在李清持面前为非作歹、恃宠生娇，似乎是因为明白的只有她纵着自己胡闹。

爱足以毁掉一个冷静自持的人，让人变得极具情绪化，敏感又脆弱。

感情会让人变得愚蠢，沉迷、放纵和疯狂。

避不开躲不过。

却依旧有人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