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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灵

    白不野生下来就被爷爷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毕竟是老白家的独苗苗,往后逢年过节拿出去比试的时候喊出名字来也必须响当当。   只是白老头子没想到,白不野废柴了十八年,成年之后还有继续废柴的趋向。于是当机立断把他赶出了老白家。   “你自己出去谋生吧,别赖在我家丢脸了!”   “我咋丢脸了?!我就是没有认真学!别把我赶来赶去的,我又不是狗!”   “对了,记得把旺财留下。”

    第七章

    小说: 百灵 作者:四点点 字数:6597 更新时间:2024-03-09 08:15:54

    白不野上一秒还在庆幸自己的手背上的皮估计是因为经过了千锤百炼才能够和身上穿的裤子一样硬挺,以至于这么久了还没被划伤划破,可以说是一丝丝疼的感觉都没有。

    但是眼下的事实却是,那些藤蔓上密密麻麻的刺早就已经把他的手臂给扎穿了。每一个刺都牢牢的扒拉在他的皮肤深处,就像是无数的吸血虫一样在吸收着他的血液。白不野想要稍微活动一下自己的双手,但是无济于事,两个手掌甚至于手臂都几乎没有感觉,白不野用力一扯,那些早就麻木的血肉顿时泛起,长满尖刺的藤蔓被迫从他的手臂中部分抽离,带起来淡淡的血丝以及几乎已经变成白色的皮肉。

    倘若白不野晚一些时候发现,只要再晚个十几分钟,他的手臂估计就要开始自我腐败。

    生死人、肉白骨。白不野自诩目前没有这个可能,白固存也没有。因为这几乎是流传在传说里的话。

    白不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脑子里面流窜出了无数他曾经想用来救命自创的符咒。可是一旦动用了,自己就会立刻血流成河,大量的失血再加上失温,他不确定自己还能站着多久。

    他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不能仔细看了,全部都是翻起来的血肉,血液的痕迹却少得可怜,就好像是自己所有流出来的血,甚至是皮肤下面血管的血液都被这些藤蔓给吮吸干净。

    那藤蔓就像在往自己的身体里面生长!

    白不野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然后才发觉手臂上似乎真的开始传来了一阵一阵连续不断的疼痛,但是更多更多的是无尽的瘙痒。就好像有成百上千只数也数不清的蚂蚁在啃食他的手臂,一息尚存的一些血液从心脏里不断迸发,白不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脉搏跳动的力量,但是每一次调动带来的部分血液就像是长满了寄生虫,顺着血管快速的流到身体各处,连带着体内都在下意识的痒。

    那一阵阵的痒意让他头皮发麻,就像是大冬天把冻得发紫的双脚一下子泡浸在热水里面,那种痛痒的感觉在一瞬间传到了头顶,头皮一下子全麻了,让白不野咬紧了牙关。

    白不野低头一看,眼前的眩晕更加的明显。他的手臂连带着手背已经血肉模糊,仅剩的一些没有被扎破的皮肤在微弱的灵力之下显得白得瘆人,但却一下子又被他不断流出的血给沾染成红色。

    原先正常的皮肤已经被扎的乌黑不堪,就像是白不野之前推断的一样,那藤蔓上的剧毒估计已经缓慢的渗入了他的体内,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已经缓慢的入侵到了他的五脏六腑。

    说到底这其实是他自己的错。他在前期对于这一片植物的不警惕,他后期对于自己的过度自信。还包括,他为了寻找夏添,几乎将自己全部的灵力都灌入老树根,希望能够快速的定位,以至于他早就因为前期的恶灵变得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

    身体的疲惫从血液开始,从皮肤开始,当五感之中的触觉出现问题的时候,白不野还没意识到,他还在义无反顾的向着更深的地方探索,他还在不断的动用这强且能够活动但也只是强弩之末的四肢,不管前行,自以为洋洋得意地避开了那些陷阱,可是其实早就深深陷入。皮肤被藤蔓折磨的不成样子,再倒灌入不知道是否干净的潭水。

    有些疼痛和难受是有反应期限的,他需要你真的看到了、意识到了,“啊,原来我受伤了”,那些埋伏在潜意识里面的疼痛才会争先恐后的翻腾出来。

    就像是你的手指在不经意之间割破了,那种细微却又很深的伤口在你不知道的时刻不断的渗出新鲜的血液,而你还在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在忙着和他人把酒言欢。而当你在醉意朦胧的时刻,不小心瞥了一眼,才会发现,“究竟是什么红红的粘在我的袖子上”,定睛一看才发现,“哦原来是我受伤了。”

    当你开始意识到自己受伤了,好的情况是那伤口早就结痂了。坏的情况是,那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到了溃败的境地,所以在前期被身体激素和神经麻痹掉的痛感会在短短几秒之内像排山倒海一样的涌来,你会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自己真的受伤了的这个事实。

    而很不幸的是,白不野属于后者。即便是伤口在前几分钟短暂性的麻木,但是白不野已经感受到了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和瘙痒,身体因为疼痛大量分泌肾上腺素,希望能够提高身体机能来早一步愈合伤口以及减少疼痛。

    可是无济于事,白不野甚至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已经开始发热了,浑身的血液被灵力催动着飞快运行,然后再立刻被毒素污染,灵力因此失去了游走的方向,开始在体内到处乱窜。

    灵力回路在一瞬间被打断,再这么下去白不野身体的所有血管和器官都会遭受到灵力的冲击,最后自爆。

    于是白不野不得不立刻停止身体里的灵力,焚灭所有的符咒。可是体温还是居高不下,突如其来的高热像是中暑一般让白不野浑身难受,头疼异常。

    逐渐的,白不野觉得呼吸困难。

    有些时候自己身体的伤口,在最开始受伤的时候是不会被感知到的,只有在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正在受伤,意识到自己正在流血的时候,才会感受到疼痛和难受,还有对未知毒素的恐惧。

    白不野脑子里翻滚着这一句话,他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可是身体的难受让他几乎停止思考。

    白不野记得他小时候,因为自己什么都学不会,因为自己真的很害怕因为学不会而被老师或者爷爷打骂的时候,他都会选择去完成他草药学的课程,就好像是逃避的借口。因为草药教学就类似于实务课,他能够有机会出门给自己放放风,让自己透口气。同时,草药学只需要他往死里学习背诵就可以了,是不需要催动灵力的过程。

    所以,他最喜欢的就是去后山上闲逛,尽管在他小时候,后山早就已经被烧毁殆尽,上面已经没有什么珍贵的草木,或者说就连半个活物都没有了,能够剩下的只有那些被烧成炭的树木残骸,还有早就已经腐烂不堪的动物尸体。那座山已经死了好久好久,那一场战役留下的大火让这座山终于完成了几千年来的使命。

    或许这使命不是这座山自己应该有的,或许是被那些被它庇佑过的人给它的,但它确实是完成了它的功德。它像是母亲一样滋养着这一方土地和居民,滋养着白不野,让小时候的白不野有地方可去,或者去玩闹或者去发泄。

    但白不野看着这一座黑灰色的大山,却觉得或许真的可以碰到什么好东西,或许真的可以见识一下现在只能通过古代书籍才能见识和了解到的那些草木。

    如果他真的见到了,说不定真的可以尝试着去发现更多的东西。或许可以改变他的现状。

    小时候的白不野仍然相信世界上有奇迹,他幻想着他能够找到某些神奇的植物或者动物,可以弥补他的先天不足,让他不再是班上的最后一名。

    于是在某一天清晨,年幼的白不野早早上了山。

    山上的空气一如既往的浑浊不堪,就好像是那场百灵之战剩下的大火还没有燃烧殆尽,还在这座倒霉的山上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燃烧着,然后烧出一阵又一阵的浓烟和灰烬,那些灰烬使得山上的每一处都变得格外的模糊和不干净,就连头顶上一片小小的天空都黯淡了下来。

    或许是山火真的是难以扑灭,秘密进行的百灵战争就算是造成了一方得生灵涂炭,各个参与的灵师也不会上报给政府,反而会一起筑起屏障,掩盖踪迹。所以山火连绵不绝,没有人有能力去扑灭,也没有人愿意去扑灭。

    那些在山上被抹去、被打败的灵师和灵兽,需要有短暂的时间,来安安静静地送走自己。那些人之中,还包括着白不野的父亲。

    但是这种混着草木味道的烟尘白不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就像是那些靠着天地自由生长的人们,从小就喜欢土地的味道一样,白不野喜欢这样的草木的味道,就算是灰烬的味道,他也喜欢。因为那些树木的味道就像是逢年过节时候家里烧的纸钱,白不野很自然的会联想到自己围炉烤火的温馨时刻。

    记忆常常是和味道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白不野那天在上山逛了不知道多久,从人们踏出来的小路上一路的走,身边的景物逐渐的暗淡下去,原本被烧成黑炭的树林也逐渐的干净了起来,逐渐的变的黑白交加,逐渐的变成了白色。那样的白色就像是刚刚下了的一场大雪,将目所能及的地方全部覆盖了,可是只要迈出脚步就能感受到与真正的白雪的不同,那些细腻的、软塌的、轻盈的东西不是雪,而是灰烬。

    白不野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长长的呼出了一阵白气,就好像是在地上吞云吐雾,水汽一下子氤氲开来,在空气中散成了一朵淡淡的云,然后在空气中逐渐消散。

    山上的温度很低,白不野这才反应过来,他似乎已经走了很远很久。

    白不野这时才知道,他已经到了山顶,他也才知道,好像冬天真的到了,因为山上下雪了,纯白的雪混着灰白的灰烬,两者几乎融合在一起。

    越接近天空的地方,越能够更早一步比人间触碰到这样圣洁的东西,这样白净的雪,是白不野最先碰到的。

    白皑皑的细雪将原本荒芜的树林给盖上了,细腻的落在了它能够落在的所有地方,那些不能飘落的地方,也有微风替它一一划过。所以眼前的一片寂寥的景色终于添了一些其他的颜色,虽然只是单纯的白色,但是却是白不野在这山上看到的另一种色彩。

    只是白不野不知道的是,那一年的冬天,那一场的大雪,是这一座大山十几年来下的第一场雪,也是距离那一场百灵大战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他的脚下,正是那一场大战最后的决胜地,有鲜血曾在他脚下淌过。又或许,他的脚下正踩着某个灵师或者灵兽的尸体,那些尚且温热的尸体在无人问津的大火中逐渐冷却,然后变成森森的白骨,再被时间打磨成灰烬,最后散入泥土之中,或者漂浮在空气中。灵魂似乎要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安息,或者魂归故土,或者飞扬天空。

    而那个时候的白不野却被一株带刺的花给吸引了。

    那朵花带着诱人的红色,花瓣是一层一层紧紧挨在一起的,每一片花瓣都红的很鲜明,红色的花瓣在逐渐靠近花苞的地方颜色越来越鲜艳,以至于红色也接近了黑色。

    花茎下面是无数绵延的藤蔓,那些藤蔓有着极其扭曲的外观但是却无一例外的向着同一个方向延伸着。那藤蔓弯弯曲曲着环绕着花苞 ,一层一层的在这个山顶上把那朵花给层层包裹住,就好像是某一个祭坛,而那朵花就是祭坛上的神明。

    白不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那花红得就像是他之前不小心被划伤而流出的血液,那样的鲜红,高高的独立于天地,似乎已经到了里天空很近的地方。

    白不野想要伸手去够它,他在雪地上铆足了力气,不断的拨开藤蔓向上跳,然后不断的举起手。可是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触碰到那朵花,那些藤蔓就像是有知觉和情感一样,在他每一次要触碰到那朵花的时候,都会随风摆开,灵巧的闪到一边去,让白不野碰不到也摸不着。

    那时候的白不野,用之后白固存的话来说,就是着了魔,中了邪。因为那些藤蔓上几乎都是小小的毒刺。人和动物都是趋利避害的,就算是真的好奇,正常人也不可能不管不顾自己被扎伤的风险,还要义无反顾的扑向那朵花。

    可是白不野就是那么做了。

    雪越下越大,他脚下的积雪逐渐要没过他的小脚,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耗尽了全身力气的时候,天早就已经黑了。

    那一天好像很快就过去了,白不野却只能看着那花在空气中静静地绽放,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断的飘到他的衣服上,飘到他露出来的脖颈上,还有他因为剧烈运动红得不行的脸颊上,然后被他身上蒸腾出来的热气给熏滑,逐渐打湿了他的衣裳。

    被浸湿的衣裳越来越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牵扯着他,牢牢的把他往地上拽,让他尽早放弃那无谓的尝试。

    白不野忘记了那一天他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只记得他真的已经精疲力竭,他只记得他的后背已经完全被雪打湿,黏黏糊糊的粘着他的皮肤,被风一吹冷得他不断的发抖,后背就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他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冻意,甚至还有了些温暖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估计是被冻伤了。

    那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爷爷照常是在自己房间里面养生睡觉的,所以出来给他开门的正巧是来他家暂住一段时间的夏添。

    那个时候的夏添还是他原本的样子,是一个比正常成年人还高一些的老人,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不像是自己的爷爷,他一点点胡须都没有留,就连头发都还是黑色的,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精神,就像一个还正值壮年的年轻人,身上带着的那些沧桑都因为他的精神气而被掩盖过去。

    当木门缓缓被推开的时候,白不野一下子就闻到了家中饭菜的香味,温暖的让他的鼻子有些发痒。

    屋内暖暖的风吹散了他鼻尖有些难受的冰凉,白不野缓缓的呼吸了一下,觉得被冻得僵硬的肺也逐渐舒缓开来,所有的血液都在不断的循环涌动。他甚至觉得自己冻住的背已经开始慢慢的回暖,一层层的冰屑从他的背部划开,带来了一阵阵温暖。

    而夏添站在门口,头顶上昏黄的灯光把夏添脸上那一道深深的刀疤印得格外的温柔,就好像是一道光荣的勋章,把他之前所有的荣耀和痛苦全部都融化了。

    白不野小声又有些自豪地说,“今晚你们吃啥好吃的啦?对了!我和你说,我今天在山上碰到了······不对,你猜猜我碰到了啥?”

    但是他的打趣还没有说完,就被夏添给打断了,“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看看你的背。”

    白不野闻声才透过当前玄关旁边的自己看到了自己的背部,最先看到的其实是他已经破破烂烂的棉服,然后才在那些凌乱的棉絮之下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后背,自己的血混着屋外头的雪,在他的背上凝结成了血霜,又因为屋内的暖气而重新流淌了起来。

    一直到那个时候,白不野才意识到,他后背那黏糊糊的感觉不是雪化成水的感觉,而是他自己的不断溢出的血液,在他的背上慢慢凝固,最后混着汗水而变得格外的黏糊。而他的后背早就已经被那些藤蔓给划伤了,一片的血肉模糊。

    而白不野正是那个时候才感受到疼痛的,那种钝钝的疼痛混着瘙痒似乎是在一瞬间就爬满了他的全身皮肤,甚至痒到了骨头里面去。但是十岁的白不野却没有多大的震惊。

    因为,他好像从小就是这样一个迟钝的人,别人骂他傻说他笨也都会以为是他本来就这么傻本来就这么笨,一点都不会想到那人是在嘲讽自己。

    而就算是受伤了,他也只有真正看到了才会感受到疼痛,才会觉得,啊,我原来受伤了啊,但是是什么时候弄伤的呢?白不野在心里有些迟疑地问自己,是在自己上山的途吗?还是在自己一次又一次没有结果的跳跃中呢?

    但是他好像也不清楚。因为他只想要碰一碰那一朵花罢了。

    那个夜晚他在沐浴的木桶里面疼的死去活来,那些藤蔓的刺不知道是依靠什么方法直接断在了他的背上,仿佛是有好多好多的刺长在了他的身体里,和他的血肉一起挤占了他的皮肤。

    夏添给他弄了一整桶浓浓的药浴,然后让他趴在木桶的边缘,一根一根的帮他把后背的刺给拔出来,每一个刺都长了倒钩一般,在他的背上连皮带肉的牢牢扎根。

    一直到全部都拔出来,他的后面早就不能看了。白不野小声抽噎着,疼痛带来的生理眼泪爬满了他的脸。

    白不野记得自己那个时候马上就要到十一岁了,他的生日在冬天。也因为那一天夏添在木桶边上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白不野说想要明年能够天天都上草药课。他离真正的独立又近了一步。

    或许下一次能和草药课的老师一起上山,或许自己还能见到那一朵花,或许自己能够让老师帮他去采一采。或许等到了新的一岁,自己被封锁了十年的灵力终于可以正常的使用,那就由他自己再去会会那朵花。

    回忆戛然而止。

    白不野在停尸房里面深深的呼吸,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但是一切都好像是命运作祟,巧得吓人。

    也是那样的藤蔓,也是那样不知不觉就扎进皮肤的刺,也是那样一朵花,也是那样血肉模糊的手臂。

    时间一下子就倒退了。

    就像是泡在那个水汽氤氲的木桶里一样,白不野能够清晰的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他知道这样的血腥味来自于自己,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血总是会被止住的,只要回家去泡一个药浴就好了,就算是被扎伤也没有关系,反正回家还有夏添,他会给自己疗伤,他会一根一根的帮他拔出体内的刺。

    夏添,夏添。

    夏添是谁呢?这个名字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但是他到底是谁呢?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既顺口又熟悉。

    白不野的脑子一片混乱,突然的,他眼前闪过一只银白色的玉鼠,在他的耳边吱吱吱的叫了好几声,然后又一下子消失,耳边传来了小玉鼠痛苦的尖叫,那玉鼠似乎是在出现的一瞬间就被不远处的藤蔓给活活勒死。

    那是夏添的玉鼠。

    夏添!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头顶倾泻而下,白不野觉得全身都凉透了,也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夏添!

    他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抬头狠狠地盯着那一颗朵可怕的花。

    那花的花瓣还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在白不野的头顶上就像一张血盆大口,不断的闭合又张开。

    白不野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才突然发觉,空气之中不断浮动的并不是灰尘,那是很多很多细腻的花粉。

    那花粉随着白不野的一举一动不断的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悄无声息的融入周边草木的香气,然后被白不野不断的吸入。

    他就是在这种带着毒素的花粉的侵蚀下逐渐的开始遗忘。

    逐渐的被圈到了这一个深不可测的密室,身边所有的植物好像都是他的幻想,他所有幻想的源头都来自于这一朵可怕的花。

    那花长大了嘴巴,等着白不野彻底失去所有的意识和行为能力,就是想一个妖怪一样在尽情的玩弄他。

    遗忘了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遗忘了来这里的目的,甚至都要将夏添给遗忘了。

    但是他又怎么能忘记?!

    树灵,这就是修行了千年的树灵。树灵在极阴之地孕育了这样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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