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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庭春昼

      山摇海荡不知处,想见枕石醉卧人如泥。      严太华x徐商音   ps.成年人的故事      严岳扬了扬眉,正欲刺他几句,侍卫忽然来报,说是有一妇人侯在王城外。 那侍卫同严岳说这话,眼睛却看向一旁的徐商音。徐商音不明所以,心说莫非他脸上写着字? “那妇人,说自己姓徐,是来王城寻、寻儿子的……”侍卫说这话的时候,人也直晃晃地朝向了徐商音。 徐商音面色平静,心下却很茫然。他心道徐,哪个徐?他娘可不姓徐,那是东临徐家,凤阳徐家还是下林徐家?东临那家死得只剩一个瘸子,凤阳几百口当人走狗当得不亦乐乎,下林那户比乌龟还会藏,躲进山里半辈子就没见出来过。谁有胆子投奔他,怕只会死得更快。 难不成是他那早死的爹,变成女人来找他叙旧情了?

    Chapter.04 苏不遮

    小说: 禁庭春昼 作者:济慈 字数:4118 更新时间:2021-04-10 09:59:08

    11.

    临虞城主偷偷擦了一把汗,不知如何接下这话。

    领座上,俊雅男人口若悬河,分明算之,字里行间却都似为他着想:“听闻临虞城最是富饶,奇珍异宝斗十千,最有名的便是那世代流传的天恒玉璧。只是上回我同你们国君交谈,他却说并未见过,我便猜想,临虞城主是有自己的打算。归时我途径临虞,待了小半月,只觉临虞当真是富贵,风俗文貌,竟融汇了几国之精华,他国用字比比皆是。想来是城主身边能人居多,而今我大封正缺这样为百姓谋福的贤才。而眼下光景甚好,不若您发封文书,叫那几位贤才同聚,就地游览几月,观赏大封风貌,也算是我们为您那丰富多彩的都城添之一二颜色。”

    临虞城主踌躇犹豫,徐商音又端了酒来敬他,温声道:“临虞城主爱民如子,此番作为,也算是为百姓谋福。这杯酒,是敬您英明神武的决定啊!”

    “这……承蒙厚爱,此事有待商榷……”

    临虞城主苦哈哈道。他十分后悔方才多嘴,不过是应和了一句城邦安康,哪料被人打蛇随上棍,他若是应下这话,于公,不过立了个英明神武的形象,人更是要被“留”在此地。可若不应,那便是承认自己私藏宝物,别有二心了。

    “难道这临虞城,不是城主您一个人能做得了决定的么?竟还要与旁人商榷?”徐商音微讶,又宽慰他:“大封别的没有,军队却还很厉害。若您愿意,倒可助您一臂之力,也算是为临虞百姓,尽一份心力。”

    “不是,我……唉,这事事关重大,一时半会书信也送不回去,不若待我回去……我叫他们过来,我叫他们脚程快些,不出三日便可抵封,届时人全凭您差使。”

    “何必这般麻烦,”徐商音抚了抚衣褶,好整以暇道,“您也说了,不出三日便可抵达,您现下便写,我叫人连夜送去,岂不是更快?不过小事一桩,怎么到了城主口中,竟成了天大的灾祸了?确然,当下灾祸横生,为了自保,您国的另一位城主也曾投诚我主,可惜他心太急了,被人揭发了去。”

    “我还记着他的名字,周氏兰生——说起来,您同他自幼便交好了。”他的声音动听极了,字字珠玑,却刀人肺腑:“此次赴宴,您既是不愿出力,可是另有来头?”

    此言一出,是又给他安了个勾党营私、叛国不忠之罪。

    临虞城主听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左顾右盼,只见旁的几位礼国城主,面色各异。

    徐商音言笑晏晏,很是委婉:“若是,我也自是愿意洗耳恭听的。毕竟天下乱世,寻求强者庇护,总比自己辛辛苦苦漟血海轻松啊。”

    这徐商音好歹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真也好假也罢,话出口先叫人信了三分。比之临虞城主扭捏之态,倒像是漏洞百出,不打自招了。

    “好罢,”临虞城主握拳咬牙,认下这舆论,“我当即写书信,只是这游历就不必了。临虞城尚有诸多事务,宴毕我须得回去。”

    见徐商音颔首,道说可,临虞城主终于松了口气。

    晚些,秦毅与吴会见临虞城主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竟偷偷抹起了眼泪,登时乐得憋红了脸。

    12.

    “丞相之前不还说操之过急么,怎么春日宴第一日就对人下手了?”

    翌日正午,才睡醒的徐丞相打着呵欠,面条似的挂在贵妃榻上。

    徐商音又搬出他那句至理名言来:“无利不起早,空手套白狼。”

    严岳批着奏折,头也不抬道:“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蝉也好黄雀也罢,总归是他人口中食,既非无敌手,又有何好怕的。”

    徐商音觑他一眼,揶揄:“你总这么忧国忧民,怎么,是想当个杞人忧天的贤君?”

    “贤?”严岳嗤笑一声,“你要是死后进拔舌地狱,我还得再下六层,在刀山地狱讨生活。”

    “我怎么可能下地狱,”徐商音皱眉,“我可是要名垂千古的人,你要死自己死,别拖上我。”

    严岳批下一句“狗屁不通”,淡淡道:“不死,难不成你还能飞升?”

    徐商音竟还点头:“还行吧。”

    “其实我更是喜欢当场圆寂,烧出舍利,那样死得比较出尘。”

    苏河正与人交值,闻言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大殿门前。

    交值的侍卫大惊失色,忙去扶他,问:“可是殿内出了什么事?”

    苏河的神情难以言喻,半晌,沉默地摆摆手。

    严岳沉默,徐商音便笑话他没文化:“你这个皇帝,一瞧就没读过几本书。《周游子》知道么?万年前仙人尚在世间,后来闹得翻天覆地,登天台断了,神仙没了倚仗,没多久就覆灭了。”

    “徐徵,看来你真的很闲,”严岳叹了口气,批下句“已阅,不如做梦”,道,“不如你改名徐闲,再领个清闲职位,去江山头守岁,想看什么话本看什么,让你看一辈子。”

    徐商音:“……你这个想法太恶毒了,呸!”

    13.

    春日宴第二日,徐商音挑了个礼国颇有威望的城主,纸醉金迷莺歌燕舞间,一张巧嘴将好处说尽,美姬珍宝,再奉上一二分利益,轻而易举便将此棋收入袖中。

    “这归和才,啧啧,”宫墙背后,中堂大人着身朱红官服,衬得面容愈发灼丽,语气却很叹惋,“他父亲当年也是出了名的豪杰,怎么生了个这般色与欲熏心的草包。”

    “看来你这回收买人心,顺利非常啊。”

    宫墙甬道,百步处便是箭靶,男人藏青革装,臂挽满弓,乌龙铁脊箭瞬如飞鹰而出,啸着风声,和着话声正中红心。

    那阔如大雁的弓于他手中似竹具般轻巧,严岳松了弦,反手再抽一箭,张弓凝神,玄黑箭镞便如隼目一般钉死靶心。

    乍暖还寒,过了日头,风又刺人起来。徐商音将手往袖中一拢,背靠宫墙,慢慢悠悠说起话来:“长野家主死了儿子,燕国落入谁手难说。燕国曾是游牧大族,兵强粮足,敢争的硬骨头比比皆是,若眼下对上,怕是吃力不讨好。”

    顿了顿,呢喃道:“不过春日宴后,局势也该明朗了。”

    “那就让他们狗咬狗,争出个高下,再动手也不迟。”严岳抬首,五指骤松,又一声鸣声破空,两箭并穿一处。

    “我倒要看看,最后坐上王位的,是重伤欲死的狮,还是牙藏剧毒的蛇。”

    徐商音抚掌而笑,话里不知是讥是扬:“陛下好气魄,看来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啊!”

    严岳将弓挂上架,瞥他一眼:“徐中堂有闲心拍马屁,倒不如琢磨如何将礼、惠收归。切莫马失前蹄,又在阴沟里翻了船。”

    好哇,回回拿这事刺他,他严太华当真觉得自己很幽默?

    “这便是您妄自菲薄了,”徐商音两手一摊,“我除了在严某人身上栽过跟头,这天下,还没人能让我自认倒霉的。”

    严岳语气平淡:“那真是在下的荣幸了。”

    14.

    哪料翌日,严岳这乌鸦嘴真就应验了。

    惠国凉城主石去锋,本家乃行水石氏。若说惠国乃铸器之国,那行水石氏便是诞生于乌金矿上,重中之重的铸器命脉。

    石去锋出身本家,与石家家主乃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幼受教,熏陶百家,胆识计谋确非寻常人可比。徐商音想要不费一兵一卒糊弄他,还真不成。

    王宫后山青竹林,青瓦灰墙烟云随水缭。

    “徐中堂,我只问一句,你与我结交,可是真心?”

    石去锋有一副文人傲骨,心思却是此行诸位城主中最深的,一身水衫浮明眸,气貌却与徐商音有几分相像。此人生来富贵,本可一世高枕无忧,做个闲散客,可惜偏心高气傲,脊生逆骨。十数载沉浮世间,自问无愧,那胸中便含着傲气,瞧人也多少带点睥睨意味。

    “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既为知音,我在想什么,石兄不会不知罢?”

    石去锋展扇一摇,玉穗子荡开烟雨,笑说:“只是不知徐兄要石家的乌金矿作甚。听闻封国最不缺的便是精兵锐甲,草枪茅盾也可杀得敌军片甲不留,遑论有严太华这般不世的领军奇才。乌金矿,说到底只是死物,哪比得上战场厮杀、风云波诡啊。”

    徐商音掸了掸衣袍,落座湖心亭,道:“石兄既敢孤身赴约,想来是对我有几分知解的。我曾与严太华亲如手足,并驾齐驱,可七年玄都门一战,他将我打落马下,害我昏睡三月,险些丧命。醒时,局势已然不在我手里。”

    他笑着摇头,缓道:“石兄生来千金万玉,权之一字尚可承祖荫,可我手中之权,皆是拿命换回来的。严太华受我好处,得我助力,左右还欠我一条命。”

    石去锋心中纳罕,又不免生疑。他只知玄都门一战,严太华登了位,徐徵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居一人之下而已。便是当真有隐情,这老狐狸怕是不大可能平白无故讲给他听。

    “照这么说,你成日在严太华手下讨生活,岂非憋屈得很?”石去锋并不信,笑道:“徐兄,可别开玩笑了。世人皆知你黑白纵横商音鬼的名号,若非你不愿,我可不信,这天下有困得住你的地方。”

    “怎么没有,”徐商音笑吟吟道,“是这壮丽山河,将我牢牢困住啊。”

    石去锋将扇一合,回身一指,一副了然模样:“唉——徐兄可是不打自招了啊。世人皆于山河间,虽言困,却是游。徐兄,我敬佩你,是真心要与你交朋友,可你却三番花言巧语,叫我好生寒心啊。”

    徐商音笑意不减,端端正正一副玉面,温声道:“依石兄所言,那我这罪过可大了。石兄既然愿与我结交,不若就从这释罪开始罢。”

    15.

    都是成精的狐狸,自然谁都不让谁。徐商音同石去锋兜了半日圈子,你来我往,明争暗斗,终是渴了,于是相视一眼,双双挂起恭敬笑意,约定再战。

    徐商音将人送去宫门,见人走远了,不见了影,和善面霎时冷下来。

    身后有步履声,沉稳从容。

    徐商音心有思虑,只冷声道:“明三呢?你将他赶回去,我还等着他给我奉茶呢。”

    “衡阳关隘,替古牧出主意的就是他。若非我退得及时,怕是要连人带马要折在深山里。”严岳拍了拍他的肩膀:“若非石去锋志不在此,这天下,也必有他一席之地。”

    “难得啊,你竟也会替人说好话了。”

    徐商音垂眸,少顷,仰首望月,银辉却洒满一张灿然笑意的面庞。

    “从前侥幸叫他逃了,如今既入我局,他以为是自己想走,就能走得掉的么?”

    世人只知石家二爷、惠国凉城主石去锋,却不知九年前天音谷那位少年英才苏不遮,一手诡阵断生定死,八卦极合定阴阳。

    “他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他。”徐商音回眸,目光极幽深:“云音谷那一战,我断一根手筋,他毁半身皮肉。可惜彼时我眼力不足,没将云音谷全派杀绝,竟叫他师傅治好了去。”

    严岳噙笑,不置可否:“看来,是天助你也。”

    云音谷那一战,他不曾与那苏不遮对上,只听秦毅谈起彼时惨状。那白衣少年移山挪石,布下绝杀局,士兵被乱石冲散,而秦毅侥幸与徐商音碰上,才跟在后头捡了条命。

    可饶是徐商音,当时也未曾读过、见过这般诡异的阵仗,他们被困在阵中半月,艰难度日。那白衣少年好似故意玩弄他们似的,将他们吊在濒死线上,每每徐商音快破了这局,他便动动手指,挪了命门方位,移形换影作鬼阵。

    秦毅这般见惯生死之人,忆起此事仍心有余悸。

    诡阵固然恐怖,然,徐商音那睚眦必报的恨,则更叫他心惊。

    半月后,他们出了阵,眼前竟是成堆的士兵尸骸。徐商音身形摇摇欲坠,唇舌皲裂,但那两点眸子却有如鬼火蹿烧。

    他说,要烧了这地方。于是一月后,云音谷便不复存在。

    他说,要苏不遮生不如死。于是那场大火中,苏不遮便被泼上油水,捆了扔进木楼中,生死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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