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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庭春昼

      山摇海荡不知处,想见枕石醉卧人如泥。      严太华x徐商音   ps.成年人的故事      严岳扬了扬眉,正欲刺他几句,侍卫忽然来报,说是有一妇人侯在王城外。 那侍卫同严岳说这话,眼睛却看向一旁的徐商音。徐商音不明所以,心说莫非他脸上写着字? “那妇人,说自己姓徐,是来王城寻、寻儿子的……”侍卫说这话的时候,人也直晃晃地朝向了徐商音。 徐商音面色平静,心下却很茫然。他心道徐,哪个徐?他娘可不姓徐,那是东临徐家,凤阳徐家还是下林徐家?东临那家死得只剩一个瘸子,凤阳几百口当人走狗当得不亦乐乎,下林那户比乌龟还会藏,躲进山里半辈子就没见出来过。谁有胆子投奔他,怕只会死得更快。 难不成是他那早死的爹,变成女人来找他叙旧情了?

    Chapter.03 春日宴

    小说: 禁庭春昼 作者:济慈 字数:3076 更新时间:2021-04-10 09:59:08

    8.

    明三来接人时,徐商音正和严岳唇枪舌剑,争论得不可开交。

    他慢了脚步,与严岳身旁的御前侍卫苏河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严岳不需要护卫,但皇帝需要,苏河七年前被徐商音捡回来,一年前被安插到严岳身边当眼线。但他这眼线也不过聊胜于无,因为他见到严岳的时间还没徐商音多,大多时候也就是撑撑场面,证明皇帝不是光杆司令。

    当年严岳和徐商音密谋天下,鲁国公还没死,严岳奉命领兵,一场恶战下来,驻扎荒郊野外。徐商音为了跟他碰头,先扮做随从出了鲁国,又混进战俘堆,只是运气不太好,分到了个动辄打骂的军官,大半夜总带着一身伤来见严岳。徐商音怕人起疑,没让严岳给他换,军队没补给,他就掰着烛丝,拿着树枝给严岳讲,讲哪些人能留,哪些人还在观望,哪些人可以利用。

    但严岳也有自己的想法,倒也不是要跟徐商音争出个高下来。他不认同,就只是不认同,认为这样做有违人情,寻常人是做不出大义灭亲云云。徐商音屡次三番说不通,气得直骂蠢,冷嘲热讽说他假清高。

    “换做是我,只会觉得你愚蠢。愚蠢的人,只要想着如何兵不刃血,取而代之就够了。”

    “几条人命,死得其所,他们应当感到荣幸。”

    “留他子女,不过是以防后患,怎么,当真以为我是做善事的?”

    “他将女儿配给了阉人,就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帽子,此人有野心,但没脑子。死了也不足为惜,倒是他那个二儿子,能下得去手,是个能差使的。可与其精诚合作,不如以毒攻毒,绑了他妻女,挟天子以令诸侯。”

    忆起往昔,每句话,字里行间,音犹在耳。苏河清楚,这个有一副江南烟雨的温柔样貌的人,最可怕的不是比万丈深渊还深的心思,而是那副铁石心肠。人的七情六欲,成了他玩弄人心的工具,而他的欲望,永远缠着权之一字。

    9.

    “赵芳君不可能杀洵江野,洵江野捏着他赵家的把柄,千万家产,几百颗项上人头,他敢说杀就杀?”

    “洵江野杀了他的妻子,侮辱了他的女儿,若这几年他当真没有动作,那才真的说不过去。”严岳驻足,低头看他:“飞鹿赵家是赵国公后族之一,虽没落,但离分崩离析却很遥远。家底丰厚,又与国君相交甚洽,且此事事出有因,赵芳君向国君求助,国君不可能袖手旁观。”

    “事出有因不代表国君愿意帮他,赵家自己就是个大火坑,谁要帮他谁倒霉。姬邑当茶友还凑活,当主子?要不是身边有忠,养了一堆有点脑子的幕僚,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徐商音嗤笑一声,道:“赵芳君半愚半忠,至于野心,那是半分都没有,赵家解散是迟早的事。赵芳君不争这口气,不去动洵江野,他的项上人头和头顶的帽子自然安稳。洵江野做事向来三分热度,说不定早忘了这事儿,早寻了别的苦主。退一万步,赵芳君当真被人怂恿,动了报仇之心,你觉得,他这扶不起的阿斗,走得到洵江野三步之内么?”

    严岳道:“赵芳君近来偏信一孟客,那孟客从前侍在苏家门下,苏家被长野灭门之后,他辗转几处,拜至赵家。”言下之意,孟客为报先家之仇,借刀杀人,怂恿赵芳君对洵江野下手,事后栽赃嫁祸,将洵江野之死推脱身外。

    “孟客出现得太巧了。苏家满门身亡,连小厮仆役无一例外,为何他偏偏逃了出来。既是逃出来,若是寻常门客,隐姓埋名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抛头露面,大张旗鼓投奔别人门下?是怕长野一族杀不了他么?”徐商音抬了抬眼皮,镇定道:“洵江野死在花楼,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有人是要杀他,但绝不会是赵芳君。他长野树敌何止九十,而这敌与敌之间,又相互不对付,若要推卸责任,来个局中局、计中计,岂非一举两得?”

    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个孟客,身世有异,我怀疑他是他国的细作。”

    严岳摇头:“洵江野死在花楼,死因却是腰腹一刀致命伤,刀伤深入骨,正中血脉。这般力道与准度,怕是哪家养的暗卫,且轻功极好。花楼女子说那夜瞧见过杀洵江野那人,两人关系不似剑拔弩张,看来,应是与哪家相识的。而洵江野在共国,唯与赵芳君有所仇怨。”

    “你这想法太过狭隘,欲动人刀,不看其主。有人要杀洵江野,与他所处何地无甚关系,只是恰好,天时地利,洵江野奉上人和,入了套。”

    “你也只说,洵江野是入了套,被人所害。你不知道谁害他,长野也不知道,那这人为何不能是赵芳君呢?”严岳眼神一压,静静看着他。

    “我说不是,就不是,”徐商音笑望他,一字一句道,“赵芳君,不可能杀洵江野。”

    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仿佛永远都算无遗策,仿佛天下也低他一等。

    天昏黑了,东山岁晚。徐商音稍稍偏过头,去看他身后窃窃私语的两人,顿了顿,淡淡道:“怎么,要跟我打赌么?”

    严岳颔首道:“好啊。”

    “输了怎么算,我可不做亏本买卖。”徐商音转身绕过他,低头擦起手。

    “两万精兵如何?可供丞相谋反了。”

    这话不啻平地惊雷,明三与苏河瞪大了眼。

    徐商音身形一顿。他就知道这厮定不怀好意,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陛下日理万机,这赌便算臣体恤您了。不若将府中珍藏的那几箱金旼苏叶敬献了,金旼苏叶千金难求,提神醒脑更是一绝。”

    徐商音皮笑肉不笑,“提神醒脑”四字尤其着重。

    10.

    五日后,春日宴。

    礼、惠二国各受邀城主,见百官仪容庄重,自以为入了封国国君法眼,人人满面春风,洋洋得意。

    封国借着鲁国之力崛起,先后侵吞世族数不胜数,今而虽百废待兴,振兴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封国百官多为武将,若是放在别国,怕是君王还得掂量三分,可严岳少时便已经是诸国闻名的武人,今浴血登位,戾气威望只增不减。

    百官见状,但笑不语,暗暗幸灾乐祸。这二国尚未被封国铁蹄荼毒,又非君王麾下,只自传闻中听得一二,不知他们这君王的厉害,还以为真是踏青闲游来的呢!

    歌舞升平,酒足饭饱,仍不见封国国君的影子,城主们心便放得更宽了,心道:莫非是这国君有求于己?听闻封国百废待兴,光一人之力不足已,便摆出姿态与他们商议合作,设此大宴?

    少焉,灯火通明下转出道人影,不见其人声先闻,音清如铃,从容不迫。

    “各位城主大驾光临,若有招待不周之处,烦请提点。”

    来人绾服黛色扣,手上提着盏八角玲珑灯,那泄出的细碎彩光,正映在那张盈盈笑意的面容上。

    一听那声,秦毅便乐了。他将嘴里的茶咽下,同一旁的吴会挤眉弄眼,吴会心领神会,给他比了个“好戏开场”的手势。

    可惜啊,可叹啊,严岳没来,来了个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

    这徐徵,从前未成名时,便是出了名的心黑,走一步算十步,凡事图利,不剥下一层皮绝不罢休。成了宰相,那胆子是愈发大了,连严岳也敢算计剥削,论起城府,他要是说自己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

    这封国百官,跟从过严岳的人不在话下,与徐商音打过交道的却寥寥无几。五年前,田马坡论道上,秦毅有幸得见,此人履步御剑,一张温柔笑面,却兵不刃血,杀得四方论说家落荒而逃。

    武人杀敌刀剑,徐徵杀人以言,这文人的嘴,有时比刀剑还诛心。

    论说家说“人定胜天”,他便道:“天下苍生莫过草木,一朝一夕,可曾见天地为之变色?”;论说家说“人道合一”,他便说:“道自万法生,万法灭。君子疾舍夫曰‘欲之’而必为之辞,其是之谓。”;论说家气急败坏,说“蜉蝣莫能撼树,集天下之能,传之法理不亦善夫?”,他还噙着笑,不紧不慢道:“道法统一,天下仅行一教法,无人可验好坏,又哪知好与不好?若是迂腐,则天下皆成猪狗愚昧,若是激进,则天下又将战乱四起,且说先祖流传礼教各不相同,你们这样,是要扼杀先祖啊,这般恶毒,可与你们那胸怀天下的旗帜相悖甚远啊。”

    众人被奚落得落花流水时,秦毅正侯在门外。那木阁薄纸遮不住什么响动,何况论说家兴起,那火冒三丈的怒声听得他嘴角微抽。徐徵语态清透悠然,贯穿其间,如鱼戏水般从容。

    人大抵是有些以强为尊的,譬如秦毅习武,便仰慕严岳身手兵法双全,譬如秦毅嘴笨,便对徐商音又敬又怕。钦佩他的口才,畏惧他的城府,偷偷抹一把汗,暗自心道:这是自己人,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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