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杨以为会闲得没事去砸人家墓碑的人，大概都是些不伦不类的社会残渣，没想到眼前这对看起来倒还衣冠楚楚，领带打得整整齐齐，举止优雅不苟言笑，眼神掠过他时还带着淡淡的不屑。

衣冠禽兽不就是安家人的特色嘛，洛杨见怪不怪，继续埋头啃他的灌汤小笼包。安泽好不容易肯带他出来，不多吃点简直亏本。

宽敞舒适的包间里气氛略显沉重，对面两人也在自顾自喝酒，倒是安泽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小荃，小涛，听说你们最近在筹钱准备上市公司，家里是不是不同意？”

对面两位是他远房表舅的儿子，平时基本没什么来往，不愿意学医非要自己创业，家里不知道给他俩砸了多少钱。

哪壶不开提哪壶。安涛眸色黯了黯，道：“是啊，老人们都喜欢你这种听话的孩子，要我们以你为榜样。”

“嗯……”安泽把剥好壳的虾送到洛杨碗里，继续低头剥下一个。“当初把我从市区医院赶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安涛想到这个还有点乐呵，当初安泽在A市安家开的大医院里工作，有位医生手术时用错药导致了医疗事故，直接把责任推给了转班的安泽，上面也正好以此为由把一直看不惯的安泽辞退了，想想就解气。

“不是我说你什么，你本来就不算安家的人，却总占着我们的便宜，家族聚餐请都请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架子有多大……”

安泽嘴角的笑越发扩大，抬头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的蠢弟弟，“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安家老一辈现在对我这么好吗？”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逮着机会就献殷勤，把老人家哄得服服帖帖，旁边看着的只觉得恶心。”

“有这么恶心么？恶心到要把我母亲安寝的地方毁掉？”

“……”安涛撇开目光，有些不自然。“那块地段开发房地产大有势头，我跟合作商谈了很久对方都不肯让步。你母亲居住的那一代大部分是些穷人家，钱给的足够多也就愿意搬走了，只有你……”

“只有我软硬不吃不尽情理，你就派人把我妈墓碑砸了？”安泽抬高音调，平日里掺着笑意的眸子终于染上了怒气。

对面的安涛被他越发冷淡睥睨的眼神震住，却也不甘心处于弱势，挺直脊背冷静道：“我们也已经给了你很高的补偿，要是觉得不够还可以具体详谈，你……”

“你以为一直以来安家援助你的资金都是哪里来的？”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话音未落，包间门就被砰地砸开了，两人抬眼望过去，只见刚刚去上洗手间的洛杨气势汹汹踏了进来，手里拖着跟他一块儿出门的安荃，右手用力一掼把人甩进了木质座椅里，揪着他衣领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呸！狗娘养的……”安荃被他惹急了，抡起旁边的酒瓶就往他脸上砸，洛杨灵活躲过，酒瓶落地哐啷碎成了渣，上好的红酒就这么流了一地。

安泽起身把洛杨拉了过来，撇了一眼他被揍得发紫的脸和额头，神情瞬间有点不耐。

“你俩在洗手间都经历了些什么……”

“他在我面前明目张胆骂你！还雇了个打手要揍我俩，被我撂翻在洗手间了。”

“干的不错。”安泽揉了揉他头发，转身没什么表情地把刚爬起来的安荃踹倒在地，鞋子踩在他脸上不留余力往玻璃渣上碾。

“唔……哥……”安荃挣扎着向安涛求救，谁知他哥神情怪异地站了起来，手还有点抖。

“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把我母亲的安身之所修好，撤回对那块地段打的鬼主意，否则……”安泽似乎没了继续和他们交流下去的兴致，揽住洛杨的肩往外走。“你俩往后别想再从安家捞到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