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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神

    “这可如何是好?”允浩佯怒道,“你就没派人劝阻劝阻?” “皇上,您不必再演了!”江侍郎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允浩,“微臣输了,下月初五确实是黄道吉日,既然四位公主已经知难而退,臣建议,您和金将军下月初五便完婚吧。” 事已至此,江侍郎也不是傻子,那些精彩绝伦的故事,寻常说书先生哪能编的出来;军营重地,粮食皆由户部提供,怎么可能一夜之间钻出那么多羊肉来让将士们打牙祭;那珊瑚树,为何哪里不卡,偏偏卡在城门上,还有,普通百姓怎么会知道皇帝哪天成亲?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金府和皇宫里连成亲时的灯笼、红帐都挂好了,真当他一双招子不亮么? “既然爱卿没有意见了,那婚礼大典的事便交由你办理了,办好了重重有赏。”允浩大手一挥,“既然大事已毕,众卿家便退下吧!”

    第三十五章 天地终有义,戏子非无情(中)

    小说: 战神 作者:九少醉臣 字数:7665 更新时间:2021-04-11 23:58:18

    “现在说,还来得及。”

    银牙紧咬,低泣声自唇齿中渗出,却无人敢透露一言。

    “叶良娣的笼络工夫做得还真不错,能让你们甘心替她送命。”冷笑一声,银狐接着说道,“我想,在你们死后,你们的家人,也应该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吧。”

    提及家人,三名宫女脸色一变。

    果然是这个原因!

    银狐释然地耸耸肩:“你们觉得,就凭一个连慕容无意都斗不过的老匹夫,能够撼动郑国的根基么?”

    “堂主……”颤抖的女音细弱蚊蝇,“求您,别再说了,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命贱……不值得您这样大费周章,我们死得其所……到了阴司……也无,半点怨言。”

    银狐定睛看着第二名宫女:“能说出这番话,你也算勇气可嘉。只是,蚍蜉撼树谈何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清楚与否又有何差别,既然醒与醉结果都一样,那我还是糊涂些……更好吧。”许是心绪沉淀,女子的泪不再自黑纱中漫出,银狐几乎可以想见那黑布下,是怎样一双澄明的眼睛,怀着绝望的澄明瞳仁……

    银狐勾手,侍卫将轮椅搬至他身畔,挪身上轮椅,轱辘在地上划出浅浅的轨迹,缓缓地,自高台,到第二名宫女身前。

    因刻意为之而无比浓郁的熏香味道扑入女子鼻中,向来讨厌异香的她却无任何不适,直觉告诉他,此刻的男子,身上除去温和外,不带一丝杀气。

    冰凉细腻的触感落在鬓边,眼前灯火忽然变亮,女子眨动眼睛,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时,便对上一双堪称清绝的眸子,凝聚世间多情无情的粼光,仿佛看遍烟尘却又超凡脱俗,女子愣住。

    “告诉我,你的名字。”

    仰望着银狐,女子恍惚地摇头:“死,也好。”

    “送她们俩上路。”银狐倾身,离那唯一被留下的宫女又近了几分,“我没有要你命的意思,你看,你眼睛现在,不是没事么?”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就算银狐与她并无男女私情,这份温柔,也值得这位在深宫中饱受欺凌的女子对他感激不尽了。

    “奴婢,小蝶。”

    “我是问你原来的名字。”银狐浅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叫千叶蝶……对吗?”

    女子愕然抬首:“大人!?”

    “我看你颇具才气,愿意为太子效力吗?”银狐侧脸看了看无聊地搭着二郎腿的允浩,大眼一冷,拔出千叶蝶发髻中的蝶钗,屈指一弹。

    允浩只觉头上一沉,懵懂回神,便见侍卫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摸摸头顶,取下的彩蝶兀自摇晃,讪笑两声,允浩坐正了身子,作出副恭顺的样子。

    “怎么样?愿意吗?”银狐抚顺千叶蝶额前发丝,轻柔的动作令千叶蝶心弦直颤。

    “承蒙先生看得起,小女子自是不胜荣幸,只是家父家母下落不明,小蝶实在无法……”

    “你这是在跟我们谈条件么,用太子的人力,从叶相手中,救出你的亲人。”

    “凭两位的实力,这事不过是小菜一碟,不是吗?”

    “女人,有时候太聪明了不是好事。”话音一转,“不过,我喜欢适时聪明的女人,至于其他时候,你还是重拾那难得的糊涂更好些,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千叶蝶拭泪,盈盈伏倒:“多谢先生赐教!”

    石门启,门内,赫然是两位老者,那因忧心而沟壑更深的脸,在见到千叶蝶的一刹,霎时化作欣慰的笑纹,到最后,竟然笑出泪来。

    “从今日起,太子府中,再无小蝶这人。你们一家人若要畅谈,天香楼倒是个好地方,这里虽然安全,但戾气太重。”

    “先生,在我离开之前,我想说,其实,您并未伤害小釉小影是么?”

    “你认为,我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银狐不答反问。

    千叶蝶看看那盆依旧清澈的水,心头了然。

    谈话间,又走入一人,乍见此人,千叶蝶花容变得一变,但在男子走近她身畔时,她脸上的惊恐已经不见。

    “为了不让有心人认出你来,在你进天香楼前,我要在你脸上动几下刀子,你怕吗?”粗纱似的声音,在这阴冷的刑堂中听来,本该令人惊惧,女子却挺直了腰身,道:“既是太子与先生信任的人,小女子又何惧之有?”

    “胆识不错,你是仗着你高超的易容术,才有恃无恐的么?”男子道。

    千叶蝶无畏的神情一敛,忽而笑开:“强中自有强中手,先生真是目光如炬。”

    “我以前见过你,你入宫时,乃是洗衣房里负责倒水的丫头,三年后,做了金妃宫中一名三等仆役,金妃案后,你非但未受牵连,反而升迁为御书房中负责研磨的二等宫娥。可是令我想不透的是,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青岚苑中,而且,还甘心只做一名下等仆役,难道你突然视富贵如浮云了?”

    “功名利禄,只是过眼云烟,在场的各位,未必就真放不下这金砖玉瓦,我一介女子,又要那奢华何用?”

    “那你费尽心思又是为哪般?”银狐道。

    “寻人。”

    “谁?”

    “金在贤。”朱唇薄抿,粉面含羞。

    听到这三字时,银狐的眼光错也不错地盯着那面目全非的男子,可惜男子容貌俱损,难以从那面部肌理变化的纹路窥探出痕迹来,那唯一能透露主人心绪的眼睛,始终带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只不知是故作闲情,还是真的全然不在乎。

    金在贤,金在中,不过一字之差,事实上,金在贤,正是金在中一母同胞的长兄。

    “你,找他作甚?”哽咽的,不是银狐,却是太子。

    九年前,十六岁的金在贤,已经官拜礼部侍郎,兼之乃礼亲王郑玄的门生,为人恭谦有礼,朝野之中颇受好评,在金家,金在贤更堪称是金府除金父外的另一顶梁柱,金家小九能够横行京城无人敢撄其锋,除去宫中老郑王等人的宠爱,金在贤对他的百依百顺亦是原因之一。

    可是,年轻有为的金在贤,却在那一年的秋猎中,为救太子与老郑王,为歹人所擒,纵倾郑王与金家之力,亦是杳无音信,众人皆认为金在贤已遭毒手,不料时隔多年,仍有人对他念念不忘。

    “他还欠我一样东西未还。”女子秋水明眸由清明变为悠远,那眉目间说是埋怨,却又分明闪着深刻的思怀,几人一看便知,这千叶蝶亦是一深陷情网的女子。

    “什么东西?”银狐问道。

    “你,还不起的东西。”千叶蝶回眸嫣然,“多谢先生留小女子一条贱命,若此生能得偿所愿,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先生大恩大德。”

    温香渐远,似有沙哑的叹息夹杂其间,银狐偏着头,似是清醒,又似迷惑地望着几人消失的方向。

    “我猜,先生您定是在感叹千叶蝶真是个痴情女子。”允浩靠着轮椅,玩味地说道。

    银狐白了允浩一眼:“我只是在想,那张面具下的容颜是何等绝色,若有那机会,可否一亲芳泽罢了!”

    允浩脸色红了又白,碍于此刻的身份又不好发作,只得讪笑两声,顾左右而言,二人闲聊约莫一个时辰方散去,一宿无话。

    近日,青岚苑中宫人面貌频繁更换,以至于此刻,叶露晴的近侍人人自危,往日妍花因缺人照料而迅速衰颓。

    昨夜,又有三名二等宫人被押入太子府刑堂,众人皆言青岚苑中宫人手脚不干净,触怒太子,可这区区小偷小摸,总不至于叫人丢了命去,然而凡青岚苑中被传入刑堂者,却自此人间蒸发,便连宰相爱女叶良娣,亦是终日惴惴不安,腰围清减,面上时显疲态。太子府中,风言风语盛传,有云太子钟情慕容雪清者,亦有云太子另有新欢者,更为离奇的是,竟传出太子为皇城怨灵迷惑,戾气日盛,最后一种说法,显然是叶无殇狗急跳墙编排出的无稽之谈,自然无法服众,毕竟太子所作所为,也只是针对他叶家人而已,至于国事,太子向来是公私分明,让人难以挑出半点刺来。

    月内灭相,清明墓葬。

    这八字,简练地说明了近日一切事情的原由,只是,此墓非彼墓,这墓,乃是一语双关,既指慕容无意,又暗指歼灭慕容叛将。

    日前,允浩接到天门道长自景国传回的密报,称钱家军同洛家军虽名为不和,但暗中却时有接洽,而洛家军不知从何处得到郑国边疆兵力布局图,这阵子正秣马厉兵,说不定哪天会不宣而战。

    银狐本来还奇怪,为何他让赌王给洛影的兵力布局图会出现在景国洛家军手上,但一联想那洛影的姓氏以及这段日子以来所了解的江湖轶闻,银狐又豁然开朗,原来,那洛影还身兼数职,倒真是不简单,不过这样也好,那兵力布局图刚好可作疑兵之用,就算洛影要有所动作,也定会投鼠忌器,不至掀起巨浪。

    天门道长不知此中内幕,只唯恐战事将起,遂建议允浩三月内平定海内,省的届时叶相同慕容无意联手,变生肘腋,导致青龙战将腹背受敌,银狐也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再拖下去也只是夜长梦多,同允浩一合计,当即决定,借由最近的一系列变故,先拿叶相开刀,一方面可以打击叶家势力,另一方面,可放松慕容无意的警惕,到清明祭祖时,再将有二心者一举歼灭。

    叶露雪看着手上这封书柬,面如死灰,泪落入珠,打在墨迹上,白纸晕染成一片昏黑。

    皇城之中,流言蜚语向来是不绝于耳,叶露雪并非是不辨是非之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作为叶家女人,她虽无法理出确切地调理,但起码能看个七八成。

    这几日,相府周围不时有行为鬼祟之人出没,便连她那不争气的弟弟叶盛宇都碍于形势有所收敛,由此可见,叶相府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昨日,叶露雪巧遇丫鬟羞花,那丫头一提及府中事务,便是满脸惶然,那大祸临头的神色让叶露雪的心中紧了又紧,是以,她才出此下策,利用昌珉同太子等人的关系,觅得证据,不求能够保住叶家在朝廷中的地位,只求能护得一家人平安无虞。而昌珉,已经被她收买的人骗去了天香楼。

    自嘲地嗤笑一声,叶露雪眼眶一阵发热,这世上,若说还有谁能让沈家大公子阵脚大乱的话,想必也只有那金家九少了,叶露雪也见过那号称京城四少之首的男子,乍见那人时,即使是将那人视作情敌的她,也不由得看得痴了,若非手中的热茶烫伤了手背,她还不知道要沉浸在那人无双的面容中多久,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遇上这样一个情敌,都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何况叶沈两家如今已成水火之势。

    疾速地翻着暗格中的卷册,叶露雪如画的美目隐约渗出星星点点的光华,本来便是飘渺的幻梦,此番她再做出这等出卖朋友的勾当,恐怕,日后与沈昌珉再相见之日,便是刀剑相向之时了。一想到此处,叶露雪便心下发苦,方停歇的泪,又脱眶而出,点点滴滴落在心头,青葱十指颤如老妪穿针,呜咽声再难抑制,伏在桌案上便是一阵痛哭。

    窗外,昌珉凝眉立于一株百年老槐树上,春风吹得他身上青衫翻飞,却吹不散他那郁结的心绪,看着书房内那哭得不能自已的倩影,昌珉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才遏制住那欲出口的叹息。

    自那日叶盛宇前来拜访后,他便猜出那十雨身份不一般,再联系十雨自来沈府后的诸多行为,昌珉揣测那十雨极有可能便是叶家出走的千金叶露雪,如今,心中想法得到印证,昌珉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脑中乱成一锅粥,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纵然叶露雪对他存着欺瞒,但自打这小妮子来沈府后,这死气沉沉的府邸便日渐有了活气,即使她刁蛮任性,却也总是适可而止,虽然昌珉从来没给过叶露雪多好的脸色,但他心里其实早就拿女扮男装的叶露雪当亲弟弟看待,就算现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也只不过在心里将弟弟的形象换成妹妹而已,亲疏并无多大改变。

    如果他参与剿灭叶相一事,那么他便成了杀害叶露雪亲人的帮凶,这乃是昌珉最不乐见的,可是叶相贼心一日不死,此事便难有转圜的余地,昌珉此刻,才真正明白,何为事难两全。

    若他有金九那般智计,现在也不至于为了这区区小题而伤神。

    抬头,自疏林间望向瓦蓝的天空,丝丝闲云浮在九天之上,流动的彩华,绚得昌珉一阵头晕。

    该怎么做,才能既扳倒叶相,又能使得叶家人免于被诛灭九族?

    ——鸟雀欢鸣,听在昌珉耳中,亦变成了迷离的夺命幻音。

    ——人,往往要到在意的人受到威胁时,才能明白生命之可贵。

    ——叶相虽然可恨,但这女子,是无辜的,无辜之人,不该受牵连。

    ——可是,她既是叶相爱女,面对亲人丧命,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唉!”

    春鸟受惊,振翅高飞,屋中女子仍自沉浸于悲伤中难以自持,听闻那痛苦的啜泣声,昌珉也不禁悲从中来,殊不知,女子心头,担忧家人是一,对他的不舍尤甚。

    ——若得慧剑斩情丝,这世间,便不会有这么多凄苦女子了!

    闭目,昌珉轻掠下树,悄无声息地离开小院。

    “沈公子,让那小子看到叶相的证据,真的妥当么?”老态龙钟的白发叟捋着长须,忧心地道。

    “展护卫,我……自有打算。”

    “金公子再三交代,要好生留意着家贼,难道……那小子便是叶相的细作?”

    “不是!”昌珉反驳道,“十雨乃是鄙人义弟,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展护卫多虑了。”

    “但愿如此。”展扬瞧着昌珉失神的侧脸,心下忧戚,却并不点破,当局者迷,若是这沈大公子真能秉公处理书房中那人,金九少也就不会叮嘱他要细心从旁协助了,虽不明白那小子底细,但单从那小子的动作便可看出,那人绝非同太子站在同一阵线。

    政治场中,非白即黑,这十雨,来头铁定不小。

    展扬翘着上唇,不满地扯下一根长须——金家九少明明已经看出那十雨的身份了,还偏要跟他打哑谜,害他老人家好一顿郁闷!

    “罢了罢了,这人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是老子暂居下风,指不定哪天我老人家也能好好吊吊他的胃口!”展扬奸笑三声,见昌珉早已走远,忙跳脚地追了上去,只是顾及着此刻老管家的身份,不敢蹦的太高,所以在旁人看来,动作显得煞是怪异,惹得好几个丫鬟笑弯了柳腰。

    在中信步于慕容军营中,手上磨着两颗莹玉石,一个时辰之前,小厮忽然来报,称京城名优皇甫萧呈来拜帖。

    这皇甫萧虽是优伶,但向来心高气傲,自比为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的金凤,而其所在的琅琊楼,更将其奉为上宾,一般优伶都是客择人,而皇甫萧,则是普天之下唯一一名择客的名优,初时,人只当他是图个噱头,好吸引更多贵公子而已,但一旦听过那人的声音,便再也难以忍受那寻常的庸调了,问及原因,只一言蔽之:曾经沧海难为水!

    皇甫萧虽方及冠,然传闻其早有指腹为婚的另一半,只是那女子太过神秘,从未有人见过其真身,也有人怀疑,所谓的妻子,不过是琅琊楼老鸨为了搪塞那些过于热情的贵族女子而杜撰出的影像罢了。

    在此之前,在中也认为皇甫萧早已成亲这事,本是子虚乌有的,可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了。

    像皇甫萧这样的男人,若是肯放下身段来找一个人,定是有事相求,皇甫萧吃穿不愁,若是寻常事,只消他动动手指,愿替他效劳的人又何止百千,可偏偏他不求权臣,不求富贾,却找上了徒具空名的金九。

    对着阳光欣赏着手中的玉石,在中半点也没有要打道回府的意思,金府,自从有天离京后,在中便鲜少再回去,纵使得空回去溜一圈,也多是为了交代展扬要勤奋做事,其余时间,要么在军营中度过,要么便是在天香楼混吃混喝,算起来,若是那群丫头偷懒的话,估计现在金府,已经是蛛网遍结了。

    信手将玉石抛往空中。

    ——如果玉石坠地碎成四块,就回金府见皇甫萧,如果超过四块,就让他继续等着好了。

    金府。

    一壶茶见底,掺入茶杯的残液已经带上了明显的茶渣,一向优雅的皇甫萧如今竟魂飞天外,哪里还能顾及到杯中乃是何物,红唇一张,和着茶渣的液体顿时落入喉中。

    “我不在府上,你们就这样招待贵客的吗?”

    婢女循声一看,便见风采依然的金九少施施然而入,后面还跟着朴家公子。

    “少爷。”婢女见在中眼中的笑意,便知他并无怪罪之意,否则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管家将皇甫萧迎进府门后,这人便一直端着茶水牛饮不停,短短两个时辰,便已经将三个茶壶的水喝的干干净净,此刻,伙房丫头正忙着生火,为这位牛饮戏子准备新茶。

    “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同皇甫公子商量。”

    皇甫萧在听见脚步声时,已经轰地站起,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扶正被他撞翻的椅子,在中仗义地搭了把手,反而使得皇甫萧更为局促不安,一急之下,双脚互绊,眼看便要栽倒在地,有天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拉,将皇甫萧拉上座椅:“皇甫公子不必如此惊慌,九哥他不吃人,就算要吃,也不会吃像你这样的男人,你的长相和九哥的胃犯冲。”

    “金公子温文尔雅,自然是大善人,我没有怕他。”皇甫萧强装镇定,但仍是不适地扯了扯衣服下摆。

    在中好笑地睨着皇甫萧如坐针毡的样子:“善人,不敢当。只是救的人多过杀的人罢了。”

    “看不出像金公子这样的男子也会舞刀弄枪。”皇甫萧试图啜一口茶以缓解心头重压,但执起茶杯一看,才发觉杯中只剩下几星残渣,尴尬地笑笑,又将茶杯放回原处。

    “你的意思是,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在中知道皇甫萧此刻的窘迫,蓄意为难他,打定主意先旁敲侧击,再同他好好交流交流。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一直觉得,金公子温文仁厚,绝不会妄动杀念,所以……”

    “所以,你就来替你的妻子求情来了?”

    “妻子……”皇甫萧涩笑,“妻——子!”

    允浩曾提及的一幕闪电般划过脑海,在中心念一动,道:“你的妻子,是——落雁!”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绝对的肯定,然,皇甫萧只颓丧地摇了摇头:“不是。”

    “嗯哼?”在中颇觉意外,“我听说,你同她曾在太子府中幽会,可是你现在还藏着掖着的,那要我如何相信你?”

    “在下并非蓄意隐瞒,只是,虽然同她几度会面是真,但也只是送她点儿东西,讨她欢心而已,至于夫妻名分,确无此事。”皇甫萧道,“我同她,曾经有过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待我及冠,便可同她永结秦晋之好,只是,未到那时,佳人已琵琶别抱,在下亦是无可奈何。”

    “听你这意思,那落雁心中,已经有人了?”

    “不错。”

    在中不解地看着皇甫萧:“你既知她无意于你,为何还要与她纠缠不清?”

    “她一日未找到幸福,我便等她一日,在她入洞房之前,我只要好好守着她就好。”

    皇甫萧眼中悲怆的幸福感让在中眼中掠过片刻迷离。

    情生情死,乃情之至,想不到皇甫萧这等男子,竟也难逃情网!

    ——都说戏子无情,谁人知晓戏子一颗痴心,即便是落花予流水,亦无怨无悔!

    “我想,你应该明白,她,在劫难逃。”

    “我来,是想救她,若金公子实在不肯高抬贵手,那么,请允许我,与她一同赴死。”皇甫萧笑,那眼神犹如一把遍尝残血的剑,透着凌厉,然而更多的,却是看破红尘的萧索。

    一坛新酿封印沉醉流年,一盏清茶涤荡迷靡岁月,一丝笑容直面人间冷暖,一柄锈剑抵挡沧海桑田………

    这样的皇甫萧,就连痴儿都不得不对其敬佩万分!

    “我想,现在,我之前的那句话,应该改成这样:落雁本来已是在劫难逃,可是,因为你,我不介意给她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代价是什么?”皇甫萧道。

    “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你答应替我拿下泰华,昭华,月华这三座山头,我定然将落雁完璧归赵。”

    “蒙金公子错爱,只是鄙人一介戏子,梨园中尚可佯作风云,真正的战场上,又怎容在下放肆?”

    “此番能扭转乾坤,还非得皇甫公子不可,您只需回答愿意与否,至于细节,路上我这位兄弟会详细说与您。”

    “区区连送命都不在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忧心在下无能,误了公子大事。”

    “这个功臣,您是当定了,也只有皇甫公子做成了此事,在下才有理由替落雁姑酿qiú情,您说,是么?”

    皇甫萧看看在中,又看看有天,迟疑片刻,道:“我答应。”

    “有天,皇甫公子便交给你了,在皇甫公子返京之前,他的安全,由你全泉负责,至于琅琊楼那边,我自会派人前去交代,事不宜迟,我差人替你们备好车马随扈,你们用过饭后便出发吧。”

    有天背对着在中翻了个白眼:什么事不宜迟,不过是托辞而已,想也知道这九哥怕的是yé将他那点事儿宣扬出去毁了他京城四少之首的名头!

    “九哥,小弟刚从睢城赶回京师,您便急着要赶小弟走?好dǎi得招呼小弟多住两天呗!”挤着眼睛,有天话中有话。

    “其实,你想要永居京城也不是不行。”在中朗眉斜拉,“敬事房中正缺一名管事的,要不,把你阉了,拿去充数?”

    “九哥,兄弟之间开开玩笑,不要动气,动气伤身,小弟这就走,行不?”有天前脚刚离地,身子便突然腾空而起,手脚一扑腾,后领一轻,便落在椅子上。

    “吃过饭再走,就你那身子骨,不好好吃饭,你想让伯父伯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在中拍有天脑袋一记,摁着他做好,一拍掌,便有手捧珍馐的婢女鱼贯而入。

    瞅着满桌好菜,有天瞠目结舌,揉揉眼睛,这金府的厨娘当真个个都是巧妇,每道菜较之御厨手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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