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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神

    “这可如何是好?”允浩佯怒道,“你就没派人劝阻劝阻?” “皇上,您不必再演了!”江侍郎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允浩,“微臣输了,下月初五确实是黄道吉日,既然四位公主已经知难而退,臣建议,您和金将军下月初五便完婚吧。” 事已至此,江侍郎也不是傻子,那些精彩绝伦的故事,寻常说书先生哪能编的出来;军营重地,粮食皆由户部提供,怎么可能一夜之间钻出那么多羊肉来让将士们打牙祭;那珊瑚树,为何哪里不卡,偏偏卡在城门上,还有,普通百姓怎么会知道皇帝哪天成亲?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金府和皇宫里连成亲时的灯笼、红帐都挂好了,真当他一双招子不亮么? “既然爱卿没有意见了,那婚礼大典的事便交由你办理了,办好了重重有赏。”允浩大手一挥,“既然大事已毕,众卿家便退下吧!”

    第三十九章 红尘逐沙远,清风绝无涯(下)

    小说: 战神 作者:九少醉臣 字数:6704 更新时间:2021-04-11 23:58:19

    ——身为男子,却具万种风情,偏偏又同风尘不惹半点干系,此间风采,本就是世间少有,然却以金九为盛。

    本以为这少年只适合清风,只驯于花雨,不曾想,他也能在霜雪中谈笑自若,举重若轻。

    “慕容大将军,您,终究是老了!”在中喟然长吟,阴阳诀九龙朝天一式,直逼慕容无意百汇。

    慕容无意抬眼,只见五指如山,当头罩下,风拂过面门,前尘往事忽如飘絮,纷至沓来。

    当年,怀着满腔抱负,感念高宗知遇之恩,投笔从戎,立下汗马功劳,并于千军万马中,俘获美人芳心,自此结成良缘,夫妻间相敬如宾,成一段佳话。

    然,官场似染坊,多少纯良之人被熏之以利欲,最终堕入勾心斗角的深渊,万劫不复。

    初涉官场的慕容无意,刚正不阿,手持高宗赐予的免死金牌,上办权臣,下治昏官,强项将军美名,一时无二。

    初心是何时渐入昏黑的?

    慕容无意看着下压的刚劲手掌,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方引诱他坠入深渊的宝玉。

    清贫家世,生活无以为继,爱妻病重,郎中受重利蛊惑不愿出诊,若无重金,如何能挽救爱妻于创痛之中。

    受贿一事,有一必有二,哪怕你原本比莲清雅,比竹高节又如何?

    无功受禄后,慕容无意起初也寝食难安,然妻子的好转却让他逐渐放下心头包袱,调理也好,养病也罢,自此通通都成了他敛财的借口,而妻子仙逝后,他早已不是那两袖清风的参将,为着高官厚禄,他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带着满手血腥爬上了大将军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然手握重兵的他,仍是不知满足,甚至觊觎那真龙天子的位子……

    医道有云,外气虚,辅以内弱,方能成病。

    慕容无意的堕落,便像是人之害病,心先腐化,外物侵蚀,终究导致他由万人称颂的良将,沦落为人所不齿的昏官。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多年来,为了讨好他而死的人,何止百千?

    此时,那百千精魂似乎骤然破土而出,自四面八方向皇陵涌来,他伸出手去,恍惚间,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冷的灵魂,千年玄冰似的冷意让他牙关直颤。

    寒意骤散,慕容无意脑中瞬间清明,望着那正往回收的白玉般的手掌,眼含迷惑。

    “我不杀你。”作出此重大决定,柔肠自然百结,小腹一阵赘痛,在中忍住痛哼,挤出轻松的笑意,“我要你活着,好好看着金家子弟怎样超越慕容家的风采!”

    “老夫当年,可是打仗的好手,就凭你?”慕容无意此言虽含轻蔑,然更多的,却是期许。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雄才大略者,皆恐有朝一日被人超越,然真正的英雄,尽管心中不甘,却总是期许着有人能打破自己创下的神话。

    “你,不过是个将军,而我,将会是郑国独一无二的神!”在中长目半张,以掩饰眸中痛意,小腹的坠胀感越来越严重了。

    “自诩神人者,古来有之,不足为奇。”慕容无意沉吟片刻,忽然奇怪地问道,“我用尽手段折辱你大哥,又设计让金家蒙受不白之冤,你为何还会放过我?”

    “比起一剑杀了你,我更期待着看到你因为金家的复兴而生不如死的惨状。”在中双手交叠于腹部,心头不由得感激这大雨,如果不是那雨珠掩饰,只怕此时他额际已经冷汗涔涔。

    “你比我狠。”慕容无意突然朗声大笑,“我的狠,只在于手段,而你的狠,是来自心底,能忍下这仇恨,留待他日一并报复。”看着自己一双由于多年的锦衣玉食而变得丰润的手,哀伤卷地来袭,慕容无意的雄心万丈顿时变作一抔死灰,“如果我当初也能对自己狠一些,也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境地了。”

    “方才我那一招叫做朝天一式,是非天定,我狠与不狠,自有上天决断,但是,慕容大将军。”在中收敛起不屑,指着慕容军愈来愈薄的攻守圈,“我之前便跟你说过,要让你看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若我所测不差的话,这皇陵四周,应该还有埋伏吧,我的人马已经被截断成几截了,是吗?”

    “慕容将军的威望,晚辈自是难望及项背,如果将军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部下送死,晚辈也不敢妄加指责,可是将军,人皆是人生父母养的,一家破,何必要千家万户陪葬?”

    “的确,他们不该作为殉葬品,金公子手上不是握有兵符么,慕容军向来只认兵符不认人,金公子何不亮出兵符,以平息这纷争?”

    “慕容将军同将士们多年的情谊,又岂是小小虎符能够左右的,一句话,换回千万条命,这买卖是否划算,您,应该比我清……”喉间一堵,在中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回神时,慕容无意如勾的五指已经抓破胸前衣襟,仓促之间,忙运力抵挡,反噬力震得他五脏六腑血气翻涌,后飘三丈,才堪堪压下那惊悸,抬望慕容无意时,只见那人双臂竟只剩下两截断肢。

    “好霸道的掌力!”慕容无意惨笑,喷出两口血雾,“我以为趁你不备时出手,定能击杀你于掌下,但我终究低估了你的实力。”

    “您何苦自寻死路?”在中靠着身旁一颗青松,亦是摇摇欲坠。

    “慕容家,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不战而降的懦夫!”血污顺着慕容无意的长须滴落,他浑然不顾,只道,“我不求九少放过我慕容家子弟,只希望九少莫要滥杀无辜,放将士们一条生路。”

    “金九,原本便不是嗜杀之人,太子更不是,但我们不杀,不代表他们不会往刀口上撞,所以……”扶着青松,在中双颊死白,竟再也憋不出半个字来。

    “现在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慕容无意苦笑,“可惜杀了你,那帮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也活不过今日,所以……”雄音陡涨,雨丝乍断,“慕容军众将听令,从今以后,慕容军只听皇室差遣,若有违者,以军规论处!”

    “将军!”

    千万声呼唤凝成一声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响!

    “我慕容无意,今生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生错了年代!”慕容无意遥望在中惨白的脸,眼里竟有些惜英雄重英雄的意味,“若我能同金九少生于同一时代,今日,也不会担上逆臣的骂名!”环顾手执兵器,尚跃跃欲试的众人,慕容无意又道,“都把兵器放下,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慕容家的将领,一切,听凭金九少安排!”

    允浩一喜,但看到在中痛楚的神色时又是一惊,身形一闪,接住那轰然滑落的身躯,护在怀中。

    他不知道怀里的男子是以怎样的魄力,使得一年过六旬仍贼心不死的叛将突然愿意归顺的,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置慕容家众人,甚至当慕容无意语毕,怀着雄心与歉疚拔剑自刎时,都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漫山飞雨中,他看不见臣服的铠甲士兵,看不见纷纷飘零的杏雨飞花,看不见百官脸上欣喜的神情,看不见叶无殇那因爱女立功而使全家免于死刑的庆幸,他只知道,那一抹胜过梨雪的纯白,正于炼火中,饱受煎熬。

    马蹄乱,惊凡尘,只为病中伊人……

    林御医颤抖着手放下皓腕,太子的眼神让他深感芒刺在背,抖索的胡须飘了飘,最终还是决定咽下即将出口的话,只在心里嘀咕道,这脉象,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一个男子身上,现在九少居然……怪事,当真是怪事!

    “怎么样?”

    林御医被允浩一声喝问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只支支吾吾,言在中乃是气虚体弱,加上急火攻心,才猝然晕厥,允浩也不疑有他,遣退无关人等,亲自端汤送水,至于前来请示相关事宜的大臣,全被请到了书房中等候。

    日入时分,床上少年才悠然转醒,见允浩仍端坐床头,脸色一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照顾你啊!”允浩回答得理所当然。

    “胡闹!”在中怒道,“眼下时局正紧,你作为太子,不想着稳定江山,竟在这里虚耗光阴!”

    “小九现在和银狐先生越来越像了。”允浩窥视着在中变换的脸色,察觉到在中并无要坦白他双重身份的意思,允浩深吸一口气,“我先去书房,等下林御医会过来,你好好休息。”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我不认为杀人是杜绝后患的最好办法,所以,对愿意放下屠刀的人,当然要给他们一个重生的机会。”允浩握着在中泛着凉意的手,塞回被窝,悄声道,“看来药膳不起作用,还得另觅他法才行。”

    “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我让御膳房给你熬了盅鸡汤,记得喝。”允浩步出房门前,又转过头来叮嘱道,“还有,不管林御医开的药多苦,你都要乖乖喝下去,突然晕倒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在中伸手抚着小腹,赘痛感消失,但那股子恶心的感觉却仍挥之不去,一想到即将入口的鸡汤,胃液又阵阵上涌,再美味的东西,总有会腻的一天,在中怀疑允浩把自己当作了见吃便欢的三岁孩童,花样变得再繁复,也只是换汤不换药。

    血气上涌,在中扑至床边,几声干呕,却什么东西也没能吐出来。

    在鬼医处疗养时,在中也曾因好奇而读过鬼医的藏书,虽不懂如何切脉,好歹还是明白一些寻常症状的,而现在,一切反应都指向一个事实——

    ——扣扣——

    “谁?”

    “金公子,太子差老臣替公子细细查看,不知公子现在是否方便?”

    “林御医。”在中道,“请进。”

    林御医战战兢兢地推门而入,看到在中时,狠狠地打了个冷噤。

    “你不必再说了,我想,我已经知道结果了。”在中揪着眉心,不仅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忧心忡忡。

    “双脉。”林御医定了定神,将诊脉的结论说与在中,“九少,这事儿简直……老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可事实上它确实……太诡异了!”

    “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在中掌心摩挲着小腹,眼神游离,望着窗外细密的雨丝,“你先开几副安胎药,还有,此事,不可告诉太子。”

    林御医惊诧地盯着在中,半晌,才如醍醐灌顶:“金公子的意思是,您早就知道可能出现这结果……?”

    ……

    “嗯。”

    “公子,事关重大,老朽不得不提醒您,女人生子尚且十分危险,何况是以男儿身逆天承孕,且老朽虽然阅尽皇家医典,但于此,却无半点研究,所以,在做决定之前,您最好,考虑清楚。”

    “我不会亲手杀掉我和允浩的孩子。”在中爱怜而温柔地揉着自己的小腹,“也不想因为未出世的孩子,而成为允浩的负累,有些事,我必须和他一起承担,那样我才有资格和他共享清平盛世。”

    “金公子,不是老朽多嘴,您什么事都瞒着太子,这真要有个万一……”

    “太子掌权日,便是景国出兵时,我又怎能害他分心?”在中掀掀眼皮,“林御医,你写份食谱,我会掂量着办的。”

    林御医忧虑地看看在中,只叹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到老了偏偏遇上个固执的主,要金九少有何差池,自己便是晚节不保,但若将此事透露给太子……

    横竖都讨不了好,林御医急得银须直颤。

    门外银铃女声忽起,林御医开门一瞧,见是送鸡汤的女子,也未多加留意,打开门扉,女子仙步盈巧,款款移至床边。

    砂锅盖轻启,齐至砂锅边的汤汁让在中心下作呕。

    女子脸颊红霞一般,手却甚是白皙,只在掌心处有结着薄薄的茧子,瓷碗在她手中,如碎玉映月,美得不可方物。

    女子举着碗,转身,欲呈予在中,脚下却被裙裾绊了一绊,幸得在中施以援手,才定住步伐。

    “又是大补的东西!”在中嫌恶地捏着鼻子,“最近允浩跟中邪似的,每顿必有大补汤,再补下去,估计就没有姑娘敢嫁给我了!”

    女子娇笑,酡红的双颊更显娇美,悄悄瞄一眼那高举起的碗底,笑靥嫣然。

    “其实……你不该这么做的。”

    瓷碗忽移,冠玉般的脸渐渐完整地呈现在女子眼前。

    眼波下转,女子这才发现,碗中汤汁,一滴未少,欲动,然脚下似已生根,甚至连眨眼都觉吃力。

    “自你进门起,便是破绽百出,你以为,你掩饰的很好么?”

    碗倾,汤洒,嗤嗤声起,雪绒毯霎时被烧出个黑洞。

    “体态再轻盈的女子,端着这么满的鸡汤,也不可能半点都不洒出,这是其一;其二,你长得美了,且你自进门起,脸上红霞就没散过,除了琴棋书画,允浩是不会允许任何漂亮女人接近我的;其三,你手背白皙,手心却有茧子,这说明,你地位一定不低,但是又会些武艺,御膳房中可没有你这号人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落雁姑娘难道没听你主子提过,金九出自鬼谷么?”在中屈指一弹,女子脸上的易容物瞬间剥落,露出一张清丽的脸蛋来,“鸡汤中有何异样,我一嗅便知,所以,你失算了。”

    “叶相早就派人调查过在下的来路了,不是么?”在中站在落雁跟前,抬起她下颌,“让我猜猜,落雁姑娘在相府中,是什么地位呢?”

    “婢女?”

    “叶良娣的心腹?”

    “叶盛宇的姘头?”

    ……

    “还是……三者皆俱?”

    落雁素颜煞白,泪眼朦胧,瞳孔大张,怒瞪着在中。

    “你不必这么看着我。”在中放开落雁下巴,“作为旁观者,我都替叶良娣不值。”

    “她将你看作姐妹,放任你和她弟弟纠缠,却没想到她那不争气的弟弟竟然勾搭上慕容家女子,还带着你一同倒戈。”在中往袖囊里摸索一阵,拿出一块龙佩来,“这东西,是当时叶良娣给你,让你嫁祸给慕容雪清的,是吗?”

    “可惜,她又怎能料到,叶盛宇那人心机颇深,,与慕容雪清沆瀣一气,反过来将了她一军。”

    ……

    “你知道,幽冥老怪为人善变,即使慕容雪清下重金,亦难保他不会将你叛变一事说与叶露晴,是以,你只能先乖乖地将龙佩交到幽冥老怪手上,而你,在将龙佩给他后,又将此事透露给了叶盛宇,于是,慕容雪清将计就计,当着太子的面,往自己的酸梅汤中下了红花,反咬叶露晴一口,对吗?”

    ……

    “龙护卫,便是发现了慕容雪清同叶盛宇的奸情,所以才被杀的,这一点,你反驳也没用。”在中指节一屈,制住落雁哑穴,“先听我说完。”

    “我验过龙护卫的尸身,他手上握着那块玉佩,凶手似乎想要表明,害龙护卫的人同在校场暗杀我的,乃是同一人,只要顺着那龙佩查下去,自然就能顺藤摸瓜,挖出叶露晴来。”

    ……

    “如果我没猜错,龙侍卫临死前,手上还抓着另一样东西——是青草,对么?”瞥见落雁惊讶的脸色,在中笑笑,“虽然青草被人移走,可是,他断裂的指头上,仍是留下了丝丝青绿,指甲缝也夹杂着草绿色。”

    “慕容雪清故意让龙战的尸身留在她的小苑中,其实也是为了要撇清嫌疑,毕竟,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院子里杀人,正是这一点看似不聪明的举动,却蒙过了调查的侍卫。”

    “叶家和慕容家的女人,都不简单,你又何苦做她们的棋子,只为了花心的叶盛宇,值得吗?”在中指尖拂过落雁颈侧,“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不勉强。”

    落雁眼帘半阖,一言不发。

    “你明明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等着你,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在中既替落雁感到不值,又为皇甫萧的痴情而深觉遗憾,“皇甫萧去了睢城,他以他的自尊换你一条命,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哪点值得他那么做。”

    “金大人。”落雁漆眸微张,“落雁走到这一步,无怨无悔,只希望,大人不要把这账算到叶少爷头上,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您知道的东西太多,奴婢刺杀您,也只是为报少爷知遇之恩而已。”

    “你放心,昌珉虽然已经率人带走两位良娣,但不会对她们下狠手,纵然我们原本是打算斩草除根,却也因种种缘由,而不得不放弃,你们本来是没错的,只是立场和我们不一样而已。这样吧,我放你出宫,你且往睢城去寻皇甫萧,莫让他久候。”

    “谢公子。”落雁轻声应道。

    气血一通,落雁转身,一滴清泪铮然落地,寒光一闪,美人双腿一软,委顿在地。

    “落雁!”在中一惊,将落雁纳入怀中,见那胸口没柄的匕首,痛心不已,“你何苦……”

    “金公子……”落雁眼中星光渐渐逝去,“这辈子……我负得最深的……便是皇甫萧……落雁又怎能再……连累他。”

    她一戴罪之身,既得罪了慕容家,又开罪于相府,更无颜面对太子等人,若她同皇甫萧一起,定会累得皇甫萧受万人唾弃,甚至性命不保。

    霎了霎眸,落雁痛楚地闭了闭眼:“劳烦公子,帮奴家带句话给他,若……若遇到有缘人,还请……请他忘了……我这负心人……”

    ……

    喘息声渐弱,屋中归于岑寂。

    ……

    林御医尚自呆怔,看着落雁的尸身回不过神来。

    ……

    “你并非负心,只是一片痴心所托非人而已。”良久,在中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林御医。”

    “嗬?”林御医一晃,“在!”

    “差人,把落雁的尸体运到睢城,交给皇甫萧,他有权利知晓实情。”

    林御医接住落雁的尸体,唤人抬来担架,将落雁的尸身送到御医院,打算为尸身稍作防腐处理,再送往睢城。

    “这事,就这么了了吧,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在中的声音自门内传来,带着淡淡的感伤与无奈,林御医恭声称是,急急退下。

    ……

    世宗三十二年,帝崩殂,太子允浩即位,改元天齐,商诗书,定礼乐,厉行节俭,郑国雄风初现。

    同月,慕容一脉因叛变,连慕容良娣在内,全族被放逐至禹州,叶相引咎辞官,叶氏一脉因护驾不力,凡在朝为官者,皆降三级,并处万两罚金,叶良娣因羞愧而心下郁结,不久病逝于清华宫。

    后有人作无题诗三首,以表此事:

    粉墙朱桓描紫蕊,

    梦里幻龙九天飞。

    灰幕扫尽流云散,

    千寻幻塔一朝颓。

    狼子野心者,若无帝王命,就算穷尽手段,也无法得逞。

    鬼蜮无影清江畔,

    魅香袭人招魂幡。

    烟雨朦胧轮回转,

    燃尽白骨断忘川。

    江山评定,万骨深埋,只愿叛将渡过忘川,饮下孟婆汤后,能够忘却今生野心,来世做个良臣,莫再惹生灵涂炭。

    醉卧花间琼浆引,

    朦胧草艾林枝斜,

    碧波微漾端正好,

    枯木逢春轻絮飘,

    粉蓉嫣然笑木蝶,

    姑苏山寺无人眠,

    蜜酿倾樽歌一曲,

    为辞旧岁迎新年。

    动乱既止,国运复昌,桃红遍野,春意袭人,只求新帝勤政爱民,再谱盛世曲章。

    城郊,荒坟。

    两道身影,卓然而立,青烟袅袅。

    “允浩,父皇他,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衣袂飘飘,在中清影,恍如谪仙。

    “父皇他,一向信任你我,所以,我们更要彼此信任,无论风雨,不计波折。”

    “允浩,你还信我的,是么?”

    “信,当然信!”允浩应着,毫不犹豫。

    “信,就好。”在中浅笑。

    爱梦恍然烟花冷,

    清影瑰丽秋波横。

    飒飒春风熏人暖,

    情蛊豢养怡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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