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结束到达广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思乔，想吃什么？”

“我没主意。”

“这边有一家很好的涮毛肚，走，我带你去吃。”

锅里沸腾的汤底滚起了一层层红通通的辣油，翻滚的毛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辣味刺激着舌尖每一个味蕾，渐渐分出辣的各种层次，先是滚烫的麻，再是后来慢起的辣，最后是仍然火辣的余香。寒风在门外吹着，火锅的暖意包围着门内的人。

车上坐了一下午，何思绪饿坏了。他吃得特别起劲，连连称赞。童思乔早就习惯了华东的菜系，这一顿她吃得渗出了泪，切仍配合着何思绪一直没停下筷子。

两人相处就像简单的同台吃饭，不是每一顿的菜都适合双方，常要迁就。

后来童思乔总是要吃涮毛肚，说很喜欢这个味道，味道早就适应了，可还是流眼泪。

酒足饭饱，两人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走，步子好像拖得特别长。时间都走得那么快了，我们，走慢一点。

何思绪走在前头往后面伸出手，童思乔就把手放了上去。身旁唯一一盏没亮的路灯忽然亮了，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思乔，你说这路灯难道是声控的吗？我们一走过来它就亮了。”

“不如走远点看看它会不会关掉？”

童思乔好奇地拉着何思绪走远了一点，路灯没有关。何思绪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路灯，两个人一起发了好一会儿呆。童思乔每每说起这件事，都会觉得好笑。

“妈妈，那里有两个人动都不动。”

“别人在看月亮。”

一个中年妈妈牵着一个活泼的小女孩经过他们身边。小女孩抬起头，今晚并没有月亮啊。

“思乔…”何思绪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出了声音。

童思乔看着走远的小女孩，拉了拉何思绪的衣袖:“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但我还没有照顾一个家的能力。”何思绪毫不犹豫地说。

对比起责任，我还是宁愿负你。

何思绪依旧是拿了酒店的房间，并没带童思

乔回公寓。

“你不喜欢回家的吗？”

“我那里挺乱的，而且我是和同事合租。下次吧，带你过去。”

童思乔累透了，躺在床上懒得动弹。何思绪把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到浴室里，放到洗手台上，一字一顿地说:“快，洗，澡。乖。”

童思乔很享受这种被他抱起的感觉，稳稳地在他怀里，被他包围。

“我不沉吗？”

“这就算沉啊？”

童思乔在浴室里淋着热水发着呆小声地哼了两首歌，一洗就是半个小时，何思绪在外面喊了一声:“思乔，玩完水没有啊？”

在他眼里，童思乔就是个小孩子。

童思乔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身上的水都还没擦干就一下跳到了床上，短暂的相处之后，她对何思绪已经渐渐放下了戒心，现出调皮的本性。

沉默寡言只是她的保护色。

何思绪在床上飞快地按着手机，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我在跟客户谈一些事。”未等童思乔开口，他已经留意到她不安的眼神，“聊完上网陪你看部电影。”

童思乔偷偷瞥了一眼，何思绪的界面打开了一个网银账号，是程子恩的照片做头像，而账户名是他的名字。迟疑了很久，她还是开了口。

“你是不是喜欢她？”

“思乔，你乱想了。这个账号我之前借给她用了而已。”

“她对我，好像有点不友善。”

“她不是这样的人。你真的多想了。”

童思乔闷着气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愿意先睡去，只好默默地等他。何思绪终于愿意放下了手机，揉了揉眼睛休息了一下，又打开了网站的一部电影，《天亮之前》。

何思绪全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也没再多做解释，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电影。

剧中男主角是一个赌徒，而女主角是一个应召女郎。

屏幕中女主角问了男主角一句:“你会爱我吗？回答我，不要骗我。”

童思乔突然抬起头:“你，会爱我吗？”

何思绪笑了笑:“跳过这段吧，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童思乔感到了莫名的失落。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又看了一阵，何思绪已经有了困意，靠在枕头上闭起了眼睛。

女主角还说过一句话，童思乔记得特别清楚。“我从小就没有家人，任何人陪伴我都很高兴”。

“能陪我看完吗？”

何思绪还是睡着了，童思乔还是伸过手要抱他，他还是像之前一样，转向了一边。

早上童思乔被一双不安分的手弄醒了，睁开眼就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的何思绪，她笑着为他拨了一下头发，何思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在爱情中最好的感受应该就是，闭起双眼我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就是谁。

“思绪，你要上班了…”

“我还要你。”

干柴烈火了好一会儿，何思绪起来匆匆洗了个澡就出去了。

童思乔躺在床上望着自己的身体和何思绪留下的避孕药。那一刻她竟然，不知自己是谁。她好像是个居于漆黑世界里的人，透过一扇小小的门看到了仙境，光明触手可及，但却冲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