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在云杪和段洵身上看见了什么。”

云弋沉默片刻，语气迟疑：“我……”

芥灵好奇：“什么都没有算出来？”他自己说完就觉得不对，“不应该，你修为差点跌落一个境界，这样的‘后果’，必然是触动了‘秘辛’。”

云弋说：“不是算不出来，而是，算不清楚。”

芥灵目光一凝。

云弋语气也显得凝重：“我和云杪从未见过，按理来说因果线很浅，我是能轻易看到他的未来的，但是……”

在房间里，云弋扣住云杪紧盯着对方时，透过云杪慌乱惊讶的神情，透过这具皮囊，穿过过去与现在的因果，在触及未来的霎那，云弋大脑就是一阵钝痛，灵台受到重创，云弋强忍着，却只在迷雾中看到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芥灵沉思片刻：“你说他的‘气’和你一样，是怎么回事？”芥灵也能感知到“气”，所以他很确信段洵就是玄央，但是在云杪身上，他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云弋也说不清楚，发现云杪和自己的相像后，他才灵光一闪想到了卜算，算命不算己，借此就能反推出自己和云杪的渊源，果不其然，他看不清云杪的未来，就意味着他们缘分颇深。

也是在这一刻，云弋心头冒出了一个胆大且荒谬的念头，他靠“气”识人，“气”是不是也会作伪呢，比如他和云杪。如果这是真的，那段洵和玄央……

于是他不顾伤势，去算了段洵的命，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他所看见的段洵的未来，竟然和云杪一样！

芥灵了解了来龙去脉，不知道是该先骂云弋胆大包天还是先纠结卜算的结果，脸色难看地静默了片刻，才瓮声瓮气道：“段洵就是玄央，这一点毋庸置疑。”

云弋心下一紧，张口就想反驳：“可是师尊他不是这样的——”

芥灵抬手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这一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玄央被围杀时，你当场堕魔引动天劫，那一刻清炀山灵场紊乱，我在芥子里醒了过来，借着天雷搅乱的磁场和清炀山的灵气，保留了一缕玄央的魂魄，将他送离了修真界。”

云弋惊讶地望着芥灵。

芥灵说：“段洵与玄央同魂同魄，毕竟这个世界与修真界大相径庭，他成长的环境也与清炀山截然不同，性格有所转变也是正常的。”

云弋讷讷：“是、是么……”

芥灵郑重道：“你现在要查的，就是云杪，既然他与你‘同气’，来历定然不一般，且他和段洵因果颇深，是一个变数。”

云弋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晚霞的余晖层层叠叠铺满了病房，云弋听见了极有节奏的“嗒嗒嗒”声，偏头一看，便看见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正在打字的段洵。

病房里没有开灯，略有些昏暗，霞光浓烈的色彩落在段洵身上，像是打了一层阴影，段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眼便对上了云弋初醒后清澈的眼睛。

虽然有过怀疑，有过动摇，但是在这一刻，看到守着自己的师尊，云弋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他冲段洵弯眉一笑。

段洵无动于衷，合上电脑走到病床边，俯身按了床头的呼叫铃，这才俯视云弋，冷冷道：“居然还笑得出来。”

云弋表情一滞，有些无辜的眨眨眼，段洵本想训斥对方两句，一看青年如此乖巧的模样，梗在胸口的火气莫名就散了，这一幕似乎出现过许多次了，以至于段洵都觉得有些无奈，语气软和下来：“等医生检查完我们就回去。”

云弋展颜：“好呀。”

这一瞬间，云弋没有问段洵之前为什么没有联系他，哪怕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讯息，段洵也没有问云弋他的真实来历，隔在他们中间的重重迷雾，便在这个宁静的黄昏，在两人的对视中渐渐隐去。

检查结果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在离开时，孔鹿鸣和孔老爷子送他，孔鹿鸣相当不爽云弋要跟着段洵回去，但是云弋恋爱脑已经没救了，孔鹿鸣知道劝不了他，只好暗戳戳阴阳怪气：“云弋，你以后有事情就联系我，在那里住的不开心也可以随时找我哦。”

孔老爷子拄着手杖想揍人，瞪了一眼孔鹿鸣，看向云弋时，眼神既尊敬，又带着些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