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古镜13:帮你推头
小说: 觊觎我的邪祟堕佛 作者:似图 字数:3168 更新时间:2021-06-19 03:31:05
蜚玉早已在走廊转角的电梯门口等候着。
见观斯南被搀扶过来,连忙上前:“观先生,您这是什么情况?”
观斯南刚从紧绷的情绪中松懈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轻轻摇下头。
梵冼帮他回答:“回去再说。”
他们走出酒店时,大堂的电子钟在播报时间。
凌晨二点的天很黑,夜空高挂着帷幕,为此泼洒点点闪烁的群星作点缀,雨后的空气微凉,带着丝丝泥土的清新。
黑色汽车低调地穿梭在寂静空旷的街道。
学校门禁时间已经过了,在梵冼的邀请下,观斯南同意了留宿。
B市,御景壹号别墅区。
楼盘位于一个三江汇聚,两岸尽收眼前的中心位置,180度的全景阳台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城市地标性建筑。
黑夜中,最深处的三层别墅楼打开了灯,将整个屋内的装修摆设照的清晰可见。
别墅面积很大,里头的装修风格是最基础的黑白两色,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太像住了人的样子。
“你有事就吩咐蜚玉,他会帮你处理。”
梵冼跟观斯南交代了一句便径直离开上了三楼。
观斯南此刻情绪已经恢复大半,站在过于简约冷清的客厅里四处打量。
虽然说装修差强人意,可内心还是由衷地羡慕了一下。
菩萨家里得多有钱才能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买这么大面积的别墅。
凌晨三点,别墅里很安静。
蜚玉领着观斯南上了二楼,打开其中一间房的门。
“观先生,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已经帮您放到了盥洗室,有事找我可以按床头的呼唤铃。”
观斯南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眼房间里统一的黑白装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梵先生,晚安。”
蜚玉交代完就离开了二楼。
直到观斯南洗漱完迷糊地躺在床上睡过去后,蜚玉才快速地从二楼去到三楼书房。
别墅三楼只有三个房间,书房,卧房,还有冷冻室。
梵冼早已换上了黑色丝绸睡袍,披散着如墨的及腰长发,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一本封面残缺破损的随记杂谈。
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遮住了他丹凤眼中那一抹邪气。
虽说减少了几分面容上超脱世俗的端庄祥和,却也增添了不少禁欲清贵的优雅气质。
“大人。”
蜚玉走到桌前,微微躬身作揖:“观先生已经睡下了。”
梵冼没说话,目光似乎沉寂在手中的杂谈中,低垂着如蝶翼的羽睫,偶尔轻轻煽动,给上挑的眼尾勾勒出一道浅浅的暗影。
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时翻过书页,为散发着莲花清香的空气赠予一缕隐隐墨香。
“今日追踪的邪物跟夜叉形象颇为贴切,可体内并没有邪神圆珠的存在。”
“他的行动轨迹只是在四楼走廊徘徊,没有自主意识,倒像是普通行尸类的魂魄。”
“酒店地基往前百年内可曾上盖过什么建筑?”梵冼道。
蜚玉回答:“依照附近的资料来看,此处地基只在建国初期建起过一座钟楼,时间推算下来历史近百年。”
梵冼想到之前出现过的那座哥特式钟楼,尖顶塔台的标志风格与建国的时代背景确实能对上。
“钟楼所处的地理位置绝佳,之后被军政府看中征收用地,直接将门口的中心广场设为枪决罪犯的打靶场,钟楼内部则改成关押重型要犯的监狱场所。”
“后来日寇入侵偷袭,军政府无力反抗敌人强大的枪火攻击,只得连夜撤退至五十公里外的区域,而钟楼中来不及转移的罪犯被日寇尽数枪杀原地。”
梵冼放下手中的书,皱眉沉思。
蜚玉瞄了一眼他的表情,接着补充。
“死在这块土地上的冤魂不说以数万计,但也不至于连一个孤魂野鬼也没有,可找附近的鬼差兄弟打听过,他们说自从五十年前钟楼倒塌后,此处迟滞的鬼怪便没了踪迹。”
“那邪物是何时来的?”梵冼问道。
“钟楼倒塌后出现的。”
“鬼差知其来历吗?”
蜚玉摇头:“自神魔大战后,判官魂魄坠落,生死簿丢失,地府的鬼差和勾魂使只能依靠天地间幻化魂魄的灵气作为媒介寻找死去的亡灵,牵魂勾魄至三生石入地府投胎。”
生死簿没有记载的魂魄只能算作孤魂野鬼,而孤魂野鬼又不在阎罗王的管辖范围内。
则鬼差和勾魂使没有接到魂魄灵气的引荐,那邪物自然成了漏网之鱼。
“可有确认那东西是否能吃人魂魄?”
蜚玉回答道:“周边已经没有孤魂野鬼的踪迹,无从知晓他是否吃人魂魄,明日我再去试探一番,望能有所答案。”
梵冼没有提及观斯南招魂时遇到了其他东西。
不过他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鬼怪能与那行尸邪物逃过阎罗王和鬼差的眼睛。
“调查一下钟楼死的都是些什么人,也查下枫叶酒店404曾经住过哪些人,现在生活情况如何。”
蜚玉听言,暗中叫苦。
这个工作量是极大的,需从百年前钟楼死去的亡灵查至今日。
而百年前的魂魄早已消失,连他的鬼差兄弟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这让他如何找?从何找起?
心里虽然苦不堪言,却碍于梵冼大爷邪气霸道的性子,蜚玉也不敢找理由拒绝。
最后还是狗腿子似的痛快答应,毕恭毕敬地目送梵冼离开书房。
夜深人静,梵冼走过昏暗的走廊,脚步轻而静。
壁灯将他伟岸挺拔的身姿摇曳得朦胧虚幻,直至他消失在冷冻室。
第二日,早晨的天蓝得没有一丝浮絮,像是过滤了一切杂色,仅有几片薄薄的白云软绵绵的随风浮游在天空之上。
观斯南晚上没睡好,洗漱时用手作耙,撩上额发往后一梳,露出惨白无血色的脸颊,异色的双眸没有神采,眼底还泛着青青的黑眼圈。
看着镜子里熟悉到有些陌生的自己,脑海里浮现出昨晚招魂遇到的镜中女人。
浑身打了个激灵,摇摇头。
洗漱好后,在床头按了呼唤铃,让蜚玉送把剪刀进来。
“观先生,早上好。”
蜚玉依旧是穿着黑色配套的西装,刚毅的脸上笑容有点憨厚。
观斯南点头,接过剪刀。
“梵先生起了吗?”
蜚玉回答:“梵先生昨晚睡得晚,暂时还未起身。”
“不过梵先生有交代过,今日我会陪你回学校收拾行李。”
观斯南点点头,让蜚玉下楼等他。
回到盥洗室,对着镜子慢吞吞地修剪着遮额的头发。
*
观斯南回到宿舍,王骞波和陈子敬也在。
见他开门进来,王骞波立马站起来:“斯南,你昨天没有回来吗?”
观斯南关上门,把钥匙挂在门边的挂钩上,没打算解释昨晚在外留宿的事情。
“你们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妈和子敬的爸爸都说现在住在学校不安全,让我们把东西都收拾带回去住段时间,等学校把事情处理清楚再回来。”
观斯南小心地绕过地上堆的东西,走到自己床边坐下。
想到在酒店里找到的那封信,他越发的头疼。
“叔叔阿姨担心是没错的,你们回去也要多加注意,没事不要到处去浪。”
王骞波手里拿着不同颜色的袜子,杵在那儿呆呆地点点头,接着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及肩的头发剪短至耳际,遮住额头的碎发也剪了,露出整张没血气的脸,黑眼圈衬得他比以往和更加的憔悴疲惫。
观斯南不自然地抬手摸了一把自己脖颈处的发尾,问道:“不好看?”
王骞波盯着他阴郁惨白的脸,欲言又止。
蹲在一旁忙活的陈子敬默默地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电推理发器,语气硬邦邦地说:“我...我学过一段时间的理发师,要不要我再帮你修剪一下?”
“对呀!”
王骞波双手一拍,激动地接过话,“斯南,我告诉你,子敬别的不说,就推发的手艺那是顶好的,他推过的头不说百来个,几十个肯定是有的。”
“我们宿舍楼里大多数哥们儿都是让他动过小脑袋瓜的,交给他绝对放心,肯定比外头的托尼老师好!”
陈子敬在他卖力地推销下,脸都紧张地开始泛红,不过他没有慌张着退缩,反而是目光灼灼地望着观斯南。
眼神里充满着渴望,像是在说:
快同意!我要推头!让我再推个头!
观斯南眉头轻挑了一下,注视着他们俩,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说不出的心酸感。
在同一个宿舍住了三年,每天说话不超过三句,互相把对方当隐形人的存在。
没想到在大四这年的开学季,他们主动开口跟自己说话,还出言要帮他推头。
清晨的阳光洒在宿舍阳台上,调皮地伸出温暖的光束,偷偷爬上青春年轻的脸庞。
瘦削苍白的青年端坐在凳子上,两个高高壮壮的青年站在他身后。
其中一个青年手里拿着毛巾和梳子,眼神满是兴奋。
另一个则是手拿电推器,表情严肃,像是准备攻略什么困难的物理实验。
时光在电推理发器的嗡嗡声中悄然划走。
在很久以后,青涩绚烂的这一抹大学记忆还深刻存在青年们的脑海里,久久不曾逝去。
十分钟的时间,剃着寸头的观斯南站在杂乱的宿舍里,瘦削的身姿背对阳台逆着光。
只见青年朦胧在光中的笑容,似一缕晨光带着清爽和煦的暖风,吹散了沉闷已久的阴郁和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