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丹尼斯狼狈地瘫软在地，他手脚并用地后退了一些，与奥斯汀拉开了距离，他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奥斯汀的眼神太可怕，简直就像一只吃人的狼。

"我无意激怒你，这只是我跟你谈条件的筹码。"丹尼斯的喉咙像被什么粗砺的东西划过，沙哑的声音放得很低。

奥斯汀不动声色地走到丹尼斯面前，半蹲着居高临下望着他:"我杀了你，你还能威胁我吗？"

丹尼斯一声不吭了，但面部的微表情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安:"我做好了部署的，只要你杀了我，银河帝国现任皇帝是个连机甲已经无法操纵的废物，这个消息就会像粒子风一样吹遍整个银河星系，那些被你帝国战神威慑住的人，你说会不会蠢蠢欲动，妄图把你从这个位置拉下来。"

丹尼斯声音越说越高亢，话里的信息似乎给了他底气。

奥斯汀淡淡一笑:"好吧，你说服了我。"

"不过，我的确有个问题问你？兰宁皇后拼了命将你从我手中救走， 怎么了，现在眼巴巴地跑回来自己套上了锁链，你是遭遇了空间气流把脑子震傻了吗？"

丹尼斯听到他母亲的名字，神情恍惚，不过很快露出了一丝不甘的情绪，一双眼睛里全是怨恨，勉强吐出了几句话:"我逃出帝国后，梅耶带着我去了灰星系，他们说会帮我，他们给我提供了太空船，机甲部队，他们说也许只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帝国皇帝就会换成我的名字。"

"两个月？"

"对，他们的机甲全是生物机甲，我想，不行，我带着这么多非军方机甲即使攻进了帝都，杀了你，"丹尼斯的直直盯着奥斯汀:"议会那群人不会让我做皇帝的，我没有军功，只因为身份上名正言顺，可是一旦我被扯上了外星系的力量，帝国的居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

丹尼斯话说完，奥斯汀和他对视片刻，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房间有一丝静默，好半天才响起奥斯汀冷质厌倦的声音。

"丹尼斯，矛盾处处皆有，我们俩斗了有一百年吧，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被你这种极具幽默感的剧情欺骗。"

"你难道真的认为你是那种大义凛然的人？"

奥斯汀再次发出一声嘲讽的笑。

丹尼斯面色从刚刚极度缺氧的青色似乎有越来越深的征兆。

"你会被仇恨蒙蔽大脑，让那二两肉处换个容器没差的状态而已，所以不要跟我讲什么不伦不类的笑话好吗？"

丹尼斯被奥斯汀堵得哑口无言，一时一言不发。

奥斯汀冷冰冰地说:"趁我对你还有点耐心的时候，把能告诉我的都交代了，否则我不动你，我放了你，给你绑在定时发射器上，目的地就直接设定在灰星系好了。"

丹尼斯犹豫了一下，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我承认，我当时是心动了，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打败你，有那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我眼前，没道理不答应。"

灰星系那群人对他格外大方，装备，武器无条件供给，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可是，他当时被仇恨冲昏了头，他只是想如果他当上了皇帝，给这些人一些好处不是不可以。

那群人拿走他的DNA，借口是什么，丹尼斯根本没有多问，他十分配合他们，做足了诚意，可是当时承诺的空头支票根本就没有得到实现。

他几次三番地暗示，可是没有回应，梅耶劝他要有耐心，不久，他们送给他一个女人，娇俏漂亮，她告诉他她叫梅西尔达，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她说话时细而柔软，就像一把小刷子在心间挠啊，她就像个温柔乡让他一时间忘了报仇，忘了皇位，忘了兰宁皇后在送他上逃亡飞舰时的意味深长的叮咛。

他们每一个月都会来取一次他的血液，在取了两次后，他们要求他进一个一个基因舱内部。

那机器的舱壁银光闪闪，舱内没有任何棱角，舱体以一种圆滑曲面的弧度与墙壁相连，没有一点缝隙。当他置身于此的时候，位于舱内的用于照明的金属式冷光灯亮了起来，上下四周都是镜面，映射出六个他的影子，个个都是不知所措和心生疑惑。

在他做完基因检测后，就有人带他离开，通过一个个狭窄的隧道，两旁都是一摸一样的实验室，在接近出口的最后一间舱房的时候，这种千篇一律的设计才有所改变。

舱房有面巨大的合金玻璃制成的弧面窗，里面是几个忙碌的身穿白色大褂的工作人员，巨大的仪器设备一动不动——整个实验室又宽敞，又沉重。

丹尼斯垂下眼，没再多看，等到最后快要出舱时，他小小心翼翼地回头打量了那透着诡异的实验室。

丹尼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要我的基因干什么？"

随行的人露出得意的笑容，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尽头舱房的灯光是暖黄色，舷窗外却不是帝国星星点点的苍蓝夜空，它呈现的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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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斯原本只要不动声色的，什么都不会发现。

他把平静的场面捅出了一个窟窿，梅西尔达替她拿到了一段录音，丹尼斯耳边"嗡"一声轻响，像极了高频率震颤声，接着是两个声色差别有些大的说话声穿进了他的耳朵里。

声音粗一点的人丹尼斯见过，是第一天接应他的人，一个叫艾兰得.凯文的年轻人，他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

另外一个声音较轻，较细的人他脑中没有印象，他的声音好像故意变声了，他首先开口道:"到底是一个父亲，基因有吻合的。"

一个父亲？

奥斯汀，他们为什么会提到他。

艾兰得.凯文嗤笑:"得了吧，统帅是急病乱投医，奥斯汀是什么样的人，一力可挑千军万马，丹尼斯算什么东西。"

丹尼斯闻言攥紧了拳头，梅西尔达不愧是一朵娇艳的解意花，她细柔的手掌抚上了丹尼斯的手臂，以示安慰，丹尼斯在美人面前风度尚存，冲着梅西尔德微笑以示自己无事。

那道阴柔的男声又响了起来:"话可不能这样说，如今奥斯汀不也要沦为平凡人一个了吗？黑蛛无主，丹尼斯可是我们的希望，我们只要把黑蛛收入囊中，扫荡银河不是指日可待。"

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让丹尼斯一时愣在原地，话里的信息让他一时自己的思考能力似乎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什么叫黑蛛无主？

——奥斯汀沦为平凡人？

他的基因跟黑蛛又有什么关系。

丹尼斯听了录音反应了半天，有关于自身安全，等他从那两人话里提出的信息让他更是感到荒谬。

所以奥斯汀不能驾驶机甲了，那颗一直一直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终于被折断了。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意识到，这群人只是利用他，利用他和奥斯汀仅存的那点血缘，妄图从他身上寻找到能控制黑蛛的秘密，如果找不到呢？他不敢想，他是逃兵，从帝国逃到这里，那么他又要去哪里……

没人能帮助他，他连心腹梅耶都告诉，不得不说软蛋在濒临绝境之境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还是假意顺服，一番简直无脑复仇言论，愣是把灰星系的人唬得一愣一愣。

在灰星系的人来看，他简直是开着机甲去作死，他们大方给他提供了部队，等他对上那群帝国精锐，被碾压得体无完肤的时候，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提出回帝国的想法。

让灰星系的人想不到，这个他们拎在手里的小白鼠会转身给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