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陈家文就是个愚蠢的丘八是在场基本有脑子的人唯一的想法。

他有千百种狡辩借口，就是不该陈诉诘辩陈家所做过的那些耐人寻味的慷慨奉献。

陈家文越说越振振有辞，这次原本是要商议机甲大赛相关事宜的大会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逐渐偏离了内容本身。莫名其妙出现的军部人员名单仿佛是在赤裸裸指控皇帝之前雷厉风行的行径。

"你办不到。"奥斯汀说:"也不要说谎，你再怎么承认，我都无法相信一个迫不及待地把叔父的势力鲸吞蚕食的人有着这样正直，高尚的品质。"

奥斯汀上身靠回椅背，不耐烦地说道:"当然，或许加上委员长奎恩.休特，中将朱凯莱……"

奥斯汀边说边用手指在在空中像是虚点了几下。

"还有梅薇思.赛特尔，提起她，我就不由得要想起她那举世知名的机甲学专家爷爷——布伦达教授了，想当年他曾在帝国军校的时候教导过我说——基本帝国上层阶级派向来憎恶平民出身的机甲驾驶员，根本无需任何理由，我以前对此深深地不解，当时我觉得这种尊卑传统都是狗屁，如果我是一个简单生活派，这么通俗而简明的轻视我可能会置之不理，可是他的话可是一直鼓舞着我至今，当然他那套言论我现在仍然觉得是在放狗屁。"

作为在场为数不多的女性梅薇思.赛特尔在被点到名时犹豫了一下就低下头，她完全不敢接触奥斯汀的目光。

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逐渐在会场中蔓延，脸上维持的笑容变得勉强，人们心中则浮现出不确定的阴影，会场里的人基本属于两极分化，一方保持着泰然自若的神情，那是在奥斯汀草草上任后就列队排进了奥斯汀的队伍里，一方有些人已经在擦着额头上闪着亮晶晶的汗珠。

奥斯汀那只乱点的手逐渐收紧，陈家文被这骇人的氛围震慑得再不敢发一言。

奥斯汀收敛了一下神色，再次将那份人员名单递了出去，厄尔将军恭敬接过。

厄尔将军表面平静如水，实则内心深处已经滔滔不绝。

帝国上一任皇帝，也就是奥斯顿的父亲罗维陛下，跟奥斯汀这个杀神比起来，简直就可以直接代言帝国和平大使，他不像奥斯汀一样，是两种政治角力的一种象征，他不关心公民的权利甚至不关心自己的权利，他对于上层阶层的影响简直微不足道，而且还可以说是有益无害，他参加过的慈善晚宴和拍卖会，甚至是流光溢彩的舞会，任何一项都比他参加过的议会提案和军部会议多得多。

罗维陛下如果说只是帝国的一只吉祥物的话，那么奥斯汀在一些人眼中就像一个随时可以煽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暴徒。

他们在界域法规的保护下太久，奥斯汀滔滔不绝的操作已经把他们漂浮在帝国的保护罩捅得千疮百孔。

厄尔将军将文件放在宽大的手掌下，沉默了不长不短的时间以后，额头上细微的皱纹变得清晰可见。

"陛下，这件事我会给您一个交代，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擅自利用权务之便篡改军部文件的人，必要严惩不贷！"

"我的威严就这样被威胁，厄尔将军如果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话，不如退了吧，之前严威老元帅曾说乡间别墅确实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厄尔将军的嘴唇绷紧。

"劳陛下还惦记着我。"

"那么我希望在一周内，涉及此事的人员，我再不像看见出现在军部里。"

"……当然，陛下。"

奥斯汀给厄尔将军上完眼药之后，心平气和道:"机甲大赛事宜如果你们没有疑议，照着我的意思一层一层地传达下去。"

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这纯粹是个场面话，不过照样得到了一些人会心一笑。

这次机甲大赛本来就带有浓重的敌对气氛，几乎快要凝成实质，逐渐扩散到空气中。

奥斯汀除了左一堆，右一堆非常识相的基派来说，当初红星的旧部算得上他手里真正的力量，在新建立的政权里，他根本无人可用，老派挑衅者被奥斯汀狠狠击了一拳，新鲜血液的注入简直是所有人期待的缓和剂。

待到大厅的冷顿消散了一些，奥斯汀才慢吞吞的起身，向着门外走去，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恭敬地弯腰目送奥斯汀的离开。

直至皇家亲卫完全从军部撤离，有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悠悠然离开，剩下的人炸开了锅。

陈家文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慑中走出来。

先开口的是厄尔将军，他没有特别的语气，劈头就对余下的人说:"想必你们都清楚陛下的手段了，我有个感觉，陛下可能盯住你们有好一阵了，这就是我几乎缩在军部的原因，明明退回去，至少不会完得这么彻底，陛下是要让帝国变天，你们就刚好钻进他设好的圈套，成了个引人入胜的笑话。"

厄尔将军看了看智脑。

"再过五分钟，就进军部审讯室吧。"

委员长奎恩.休特突然来到厄尔将军跟前，这个人体态臃肿，双眼凸突。

"将军，救救我吧。"

奎恩.休特瞪大眼睛，以一种嘶哑的声音道。

人群里顿时出现了此起彼落的呼声。

"安静！安静！"

厄尔将军身边的警卫大声吼道。

不久无处不在的喧哗才逐渐开始减弱。

厄尔将军说:"我救你，拿什么救你！"

厄尔将军看着眼前茫茫然的人，说:"我很抱歉。"

四下一片诡异，空洞的安静。

厄尔将军准备转身离开，突然陈家文上前，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吃力的凑到厄尔将军跟前，跪了下去，警卫连忙紧跟着将他一脚踢翻在地，厄尔将军气呼呼地挥挥手，示意那名警卫停下。

陈家文气喘吁吁地看着厄尔将军:"将军，你为什么看不清呢？覆巢之下无完卵，您愿意退让，陛下拿着枪指着我们的头，让我们一个个跳进火坑里！"

厄尔摇了摇头，道:"他是要肃清流淌在帝国的污流，不是当一个光杆皇帝。"

这就够了，厄尔随即离开，只有陈家文在他后面穷追不舍，喊着他一个字都不想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