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啪！"

纸质资料被奥斯汀一把丢在一旁。

会议厅此刻被阴云笼罩，奥斯汀和陈家文对视片刻，颇有些争锋相对的味道，奥斯汀转头扫了一眼与处于他右下手的厄尔将军。

厄尔将军八面不动。

首先响起的奥斯汀的冷笑:"怎么了，我连军部的人员调动都没法指手画脚了吗？"

大厅里一时半数人都屏住了气，奥斯汀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齐聚一堂的人，因为是圆形螺旋桌的缘故，他没法把所有人的表情收进眼底，但在狭窄的视野，只能看见一些人脸色微沉说不出的晦气表情。

奥斯汀冲着对面陈家文点了点头，不客气地开口:"你来说说，你们给我的名单是什么意思。"

陈家文刚要开口，忽然只觉得隔壁的人似乎用脚踢了一下他，他的第一反应是看向那个人，那人冲他尴尬笑笑，陈家文想了想，选择不再忍气吞声。

"陛下，自从您上任以来，被辞退的人员几乎占了三分之一，我想为了军部的正常工作进行，不可以再进行大规模的人员调动。"

周遭因为陈家文的一席话都有些骚动，有的故作矜持地点点头，有的严肃地瞪了陈家文一眼，有的纯粹一脸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奥斯汀从座位站起来，踱步到了陈家文面前，所有附近的人都人人色变。

奥斯汀的眼神毫无笑意。

"喔，了解。"

陈家文明显被奥斯汀冰霜般的眼神吓到了，又被他平淡的话语堵得不再发一言，没办法，要论气势奥斯汀就是十全十美的杀气制造机，几乎无懈可击的冰冷话语强势地不给任何人兴风作浪的机会。

"可是，陈家文，"奥斯汀说，"你忘了你似乎没有反驳我的话语权。"

"正如有些人当初一心渴望我落选一样，我现在也一心渴望能用我所有的伎俩让他们伤一下脑筋。"

大厅的光线似乎暗了下来，奥斯汀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我要的不是整天就知道夸夸其谈，尸餐素位的废物！如果真有能力，无论那人是所谓下三滥的灰色流氓还是帝国军校里前途无量的军校生，我都能把他推到帝国元帅的位置！"

这话一出，前座的厄尔将军神情严肃地瞥了奥斯汀一眼，此刻的奥斯汀直挺挺地站在他不远处，年轻的皇帝身量颀长，面无表情的脸和坚实冷硬的态度几乎让人忽视了他原本面容的俊美无俦。

厄尔将军心中默叹一口气，他的声音里透着倦意:"陛下，请息怒。"

接着他声音放得重了一些:"不要用装腔作势来掩饰，名单我一开始就是按照陛下的意思来拟定的，荒唐得临时胡诌八扯出一份来，谁干得自己站出来吧！"

陈家文面红耳赤，两颊都在打颤，他不过借着他叔父陈维扬的光才能在军部更进一步，不然他可能一辈子只能对着机甲的品质构造单，当陈维扬被下逮捕令的那一刻对于陈家是当头棒喝，可是对于他陈家文来说，就是从此天壤之别的巨大差异变动，陈家的根在陈维扬之前立足于军部，议会里，可是当两位皇子开始明争暗斗开始，陈家就成了严重打击对象。

陈家上任家主陈维扬的父亲在陈家文的眼中是个彻头彻尾的幻想者，天真得近乎滑稽，在两位继任者暗地里都和他进行晤谈之后，他依然保持他如花岗岩般坚定不移我行我素的自由之身，他不肯站队，所以陈家在那十几年里似乎扮演着一个唯一有尊严的角色，但实则下场是在外人看来十分滑稽。

陈维扬在父亲死后不到一个月，整个陈家都向当时还是二皇子的奥斯汀举起了手，当时有人嘲笑二皇子是立不起的峭壁，陈家不过是急病乱投医，以这种荒谬绝伦的方式冒险。

等到奥斯汀继位，陈维扬就成了帝国红人，所有人又开始觉得陈家那破相和损坏的脸面能在最短时间得到修复，可是风头正盛的陈维扬被奥斯汀一纸逮捕令迅速脱离了帝国权势中心，重新让他们夹起尾巴做人。

人们对陈维扬如何开罪陛下的原因毫不关心，他们人人自危，奥斯汀把在战场上从来不循规蹈矩的习惯用在了银河帝国上，把或许能撼动他权利的议会法则都送进了机甲分解炉，仿佛借着陈维扬的结局给他们制定了游戏规则，有胆不照他的规矩行事的人卸职回家算是个不那么糟糕的结局。

陈家文悚然一惊，他无措四处地张望着大厅里原本说好一起驳倒奥斯汀的人此刻都好像陷入了一个面面相觑的静止画面。

陈家文瞪大眼睛，他再蠢就知道被当枪使了。

他双手紧紧环在了一起:"陛……陛下。"

奥斯汀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厄尔将军近乎威胁的语气说:"听着！陈家文，现在把和你合谋的人都交代出来，你如果冒着生命危险包庇他人的话，你要想清楚后果。"

"我……不是我!不是我！"

"你真的和陈维扬一样，自信得觉得自己是什么聪明人呢？"

奥斯汀用极尽讽刺的口吻说道。

陈家文突然抬起头看向厄尔将军，厄尔将军的喉咙发出了一个模糊的声音，但他还是看出了答案，当场愣在了原地。

陈家文的声音颤抖，透着一股恐惧:"陛下，是我……是我。"

奥斯汀重新做回自己的位置，他坐直了身子，直直盯着陈家文，轻蔑问:"你这么做想要什么——要真理还是卸任呢？"

"没有，我只是觉得陛下不该这么绝情地一把火烧尽陈家，我叔父他为陛下做到极致，我们陈家曾经为陛下大声极呼，可是叔父换来的是什么，红星监禁，陛下不能成为处决我们陈家的刽子手…………"

陈家文疯狂地不停道。

奥斯汀一言不发。

一些人带着耐人寻味地意味看着这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