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们会信你的话？”

风眠冷冷开口，他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师傅天菁道人，是我杀的。”

念之却是并没有搭理他所说的话，淡淡开口。

的确是她杀的人，如果说以前选择不告诉他，是觉得安狐狸身上还尚且有利可图的话，那现在，却是没有了那个必要。

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总比她死了以后，再通过旁人知道来的好。

她淡淡地望着他，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顾风眠脸色徒然一白，随即看向旁边安思弦，安思弦眼瞳倏然间放大，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突然知道了这样的消息，说心里不震惊、内心没有起伏，那他就不是人了。

只是，除此之外，更多让他想的，是她既然隐瞒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要告诉他……

内心两股思想在拼命撕扯，挣扎着，却控制不了逐渐陷入泥潭的灵魂。

安思弦略带不适地捂住心口，妖异的猩红色长指甲，在手心紧了紧。

为什么，为了把他推开，不惜舍去他们十年的感情！到底是为什么……

念之嘴角扯了扯，果然，这就受不了吗？

或许是她错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无法永远包容你的任性。你做出的事情只有达到那个人心里的逆鳞，任何人都会恼的。

他会因此而责怪你，他会不爱你。

因为你并不是他最重要的那个，相反的，你也并不会成为他的逆鳞。

所以，才会被抛弃呐。

既然不是永远也无法舍弃的爱，那她宁愿不要。

念之发觉场内众人皆或多或少有些怔愣。

天菁道人？那个九州至臻第一人？这天下间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

除此之外，最令人震惊的有两个敌方。

天菁道人，居然是这镇南王的师傅？！他师傅不是七狐使吗？若是如此，那他那身出神入化的功力，也就有了解释。

只是这天菁道人，由于太过行踪莫测，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已经逝去了？顾念之居然有那个能耐杀掉他？

这不符合常理！

“我不信。”安思弦颦着眉：“你杀他的理由是什么？你有证据吗？”

顾念之：“……”

从前只听说自己不杀人是要证据的，现在怎么到了自己这，说是自己杀人，还要提供证据？

物证没有，她不可能留下证据。人证的话，千镜无痕是一个，现在死无对证。

顾念之嘴角扯了扯：“证据，你觉得我会留下那玩意儿？至于理由，因为他发现了我身上的秘密，我觉得他日后是个威胁，自然要铲除殆尽。”

睫毛洒落，眼眸压得幽暗森冷：“安思弦，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明明你知道的，我从来替旁人背锅的喜好。”

安思弦咬着唇，所以她意欲为何？想要他们兵戎相向？想要他为了师傅和她动手？！

她凭什么这般折磨他！

他宁愿自己一辈子不知道原因！

戚蒙忍不住啐了一口，踏马上前来两步：“事到如今，杀了那么多人，还一脸振振有词，我呸！难道你还不知道忏悔吗？”

他是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为她神魂颠倒！这就是个毒妇！

念之倏然间转眸望他，长睫压下，透出一股邪佞，眼眸幽暗深邃，似积攒累累白骨，森然恐怖：“哦，差点忘了，你还没死呢～”

就是他，杀了无痕对吗……

穿透他胸口的那一幕幕，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必须得付出得代价呐。

就像她说过的，唯有鲜血，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戚蒙顿时怒道：“你什么意思？！”他就这么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断臂之痛，她毫不留情那一击，他一辈子也不敢忘却！

下一秒，还不及他反应过来，或者说，在任何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只见一道红芒闪过，顾风眠倏然放大瞳孔，安狐狸怔愣一瞬，猛然转过头！

“再见。”

一道轻柔宛如情人呢喃的嗓音，淡淡飘过众人的耳朵，带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红光在他脖子上一闪，下一瞬，那原本骑在马上的人，鼻子上已经没了脑袋！

由于一切太快，他身子依然保持着骑马的姿势不对，脊梁骨猛然一僵，下一秒，鲜血自脖颈切开处喷涌而出！

无头尸体垂直掉落下去！

再回头，一袭红衣的女子手上，正吊着一个完整的脑袋，死不瞑目地挂在那，嘴里不停地冒出血泡！

不正是戚蒙！

在千军万马之际，杀个人如入无人之境！顾念之的武功，竟又精尽了！

就连夏无澜都诧异了，千镜玥同时怔愣一瞬，所即瞬间反应过来，抓住时机，汹涌澎湃的内力朝他随之袭来。

夏无澜猝不及防被击中，没有足够时间蓄力，慌忙撤开掌，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

“皇上！”

人群中有人慌忙喊向他，却被他抬手制止。

微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那一抹身影，想到从前的白，再联想到今日这染了鲜血的红。

无不耀眼夺目，让他心疼……

念之手上拎着那脑袋，嘴角恶劣地勾起，随意地晃了晃：“这就是那传言中的独臂郎戚蒙将军？”

“果真呐，少了一条胳膊，就愈发不中用。”

“废物。”

据说，他曾经也赞许过路之恒，把司婉的脑袋挂起来？

她随手将人往后方一扔，马匹瞬间受惊般四散，混乱中将脑壳踩烂，留出液体恶心地令人作呕。

太血腥了！

居然堂而皇之做这种事！

“顾念之，你迟早会遭到上天保应！”

“这个毒妇！此人不除，天道好轮回！”

人群中不免出现一声声讨伐的声音，和三年前，她在南夏，听到顶礼膜拜的声音一样令人厌烦。

念之唇角的笑意深了深，或许，是她错了。

其实，改变一个人在他人心底的印象，有时候，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人心，永远都是一件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千镜玥担忧地望向她，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独面那么多单独对她的恶意。

念之唇畔的笑意愈发温柔似水。

如果说报应这一点，那她可能，早就已经尝到了。

其实，她现在也是在报复。

或许说恩恩相报何时了，可是她做不到。

她就是那么自私狭隘、蛇蝎心肠，这是没有办法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