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季瑜没半点眼力见儿，这个时候还要往我跟前儿凑，“唉，小辰，这顾医师是怎么回事儿啊，之前在尧山上他不是挺能找你唠嗑的吗？”

我：“……”

还唠嗑儿呢，你是不知道人家那是想索命！

我瞥了季瑜一眼，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又转念一想，季瑜这个变装技术不利用的话岂不是很浪费？

“顾楚他……知道你就是青衍吗？”

季瑜迟钝的啊了一声，然后又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就好，不知道的话他就还能出去。

“哥哥，”想到这儿，我冲季瑜笑了下，然后开口道：“你弟弟的命可都压在你手里了啊！”

季瑜：“……啊？”

“你过来——”

季瑜走过来俯身问我：“干嘛？这和顾医师还有关系？”

我示意他再靠近点儿，然后跟他说悄悄话。

季瑜听完我说的话一脸菜色的看着我，“这也行？你怎么确定你不会玩儿脱了！”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行，肯定行，不会玩儿脱手，你放一万个心！”

季瑜非常不赞同的看着我。

我又在旁边嚎：“哥，你救救孩子吧——我可就指望你了，你要是不帮我可就只能在这个地窖里和腊肉干为伍了……”

季瑜宠弟毫无下限：“行行行，我去……但是你可千万得自己把握好分寸！”

“那开始吧？”

“……嗯。”

季瑜嗯了一声之后我二话没说给自己胳膊上拉了一个大口子，看着血流了好一会儿以后我才示意季瑜去门口喊人。

半醒半睡之间我只听到了季瑜一个劲儿的在问我怎么样了。

……

失血过多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我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唯一能让我感到安慰的是我醒来以后是躺在床上的，不是地板上。

顾楚坐在边儿起的桌子旁边喝茶，猛的一看跟哪家的公子似的，姿势摆的特优雅。

我动了动手，发现自己好像能动了。但还没等我利落的翻个身，顾楚一句话就把我又给压趴下了。

“段辰——”

顾楚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茶杯，就像是之前和我闲聊时一样。

顾楚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我:“师父，是你吧。”

不得不说顾楚这句话的镇压效果相当好，我被震得一动不敢动。

顾楚大概是觉得我的表情比较可笑，他轻轻的笑了下：“师父，你放轻松些，我不会再给你下蛊了——”

我一听他这么说先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听到顾楚又慢慢悠悠的说：“毕竟——你现在身上已经有吞言了，万一出了点什么差错，我可舍不得呢。”

我心里真是一万个脏字儿急着往出蹦。

但是动作却出奇的平和，我慢慢坐起来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试探你的啊，”顾楚无辜的看着我，“不过我心里本来就有几分猜测，再加上顾寅他这么重视你，真是想不知道都难啊……”

我一口气儿真是没提上来。

真是……蠢死我算了！

我伸手跟他要水：“渴了。”

顾楚把杯子递过来的时候没松手，跟打量小白鼠试的，“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我头一次见。”

我让他看的脖颈子发凉，从他手里抽出杯子：“谢谢，这事儿我也头一次，别打歪主意了，我不熟，你万一再给我整没了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顾楚：“……”

喝了水，我情绪稳定了点儿：“不是，咱商量商量，能把我放出去嘛？”

顾楚好以整暇的看着我，意思很明显：想得美。

“那你说这……我在这儿啥也干不了啊？”

顾楚抱着手，“别担心师父，你在这儿特别有用。”

嗨，这话说的，不如不说呢。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有点儿晕，扭头的时候忽然看到手边的那杯水，我看向顾楚，“你干嘛了？”

“没什么，就是以防万一，给师父加了一点软骨散。”

我脑子不清醒，连带着说话也不过脑子：“顾楚，别这样了，行嘛。老顾他真的没什么错。”

“没什么错？段辰，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不带脑子！”顾楚的声音忽然凌厉起来。

“老顾”这两个字就是顾楚的逆鳞，不能提，一提就炸。

“不是，”我头晕的厉害，但还是努力想把话说清楚：“顾楚，不是这样的……当年老顾跟我说过好多次你很聪明，他特别看好你——”

“段辰！我的好师父！你醒醒吧，那话也就只能骗骗你！顾城他那么说和夸一条听话的狗走什么区别？”他似乎是觉得这话没有说服力，又一把掀开了他的左侧的衣服，“你看看啊，他说的器重——那是试药试的顺手，在你面前随口一夸！段辰，你怎么能这么天真，他对你是好，那你就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了吗，啊！”

我呆在那里，顾楚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坑坑洼洼，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陈年旧伤。

但是我熟，那是蛊虫留下来的痕迹，

“这是，你……”

“怎么，认不出来吗？你不应该很熟吗，因为你身上也有啊。”

我确实熟，那是蛊虫留下来的痕迹，现在我身上还有一个。

“你怎么？怎么会……”我难得语无伦次，觉得自己真是废物，连一句话翻来覆去的都说不清楚。

顾楚系好衣服看着我说道：“你说呢？”

“不可能！”

“啧，事实就摆在你面前，你愿意相信，之前是这样，什么都忘了你还是这样，你别是被咱们的前教主顾城给宠傻了吧？”

我努力的反驳他，“不可能……老顾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人？”顾楚明显有些生气，语气难得的暴躁，“顾城不是这样的人我身上的伤怎么来的！你瞎吗！啊？”

“还是说要把那些做了药人的徒弟都叫来给你看看你才信！”

我哑口无言，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可是，你们……不是跟着我练武吗？”

“是，我们是在跟你练武，你把我们当徒弟，”顾楚情绪激动，在我面前暴躁的走来走去，“但你以为我们在他面前又是什么？我们是药人！”

“连人都算不上！”

“就算他知道了我是他儿子，他也丝毫没有心软过……”

顾楚这话的分量相当于一个天雷照着头劈下来，炸的我里焦外嫩的。

我舌头都快捋不直了，却感觉一股凉气直冲我脑门儿：“顾楚……你……别瞎说……”

——

我虽然这么说，但是却直觉顾楚并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