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作臣本来还很兴奋，就连对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都生出了一点亲切感。

然而这点喜悦在他到达书房后就一点儿都不剩了。

他几乎是有些惊恐地看着谈笑，随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这么巧……”

谈笑：……真是没想到。

不过他到底性子沉稳些，只思索了一瞬就面带疑惑地看向迟作臣，“这位公子，我们有见过吗？”

“……没没没！我眼拙我眼拙……”既然他想装作不认识那再好不过了，他实在不想自己在阿誓那里的形象再度断崖式下跌。

——虽然本来就已经不剩多少了。

顾哲言倒是没看出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他对谈笑说了声抱歉就把迟作臣带到了屏风后面。

“有事快说，说完就走。”

他们交谈的声音不算小，谈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讶异，在他的印象里这位顾公子待人处事都很温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迟作臣倒没有被他这样的态度吓到，只是带了一点不确定的语气问：“就在这里谈吗……？”

“呵。”顾哲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样轻嗤了一声，“不然，你想在哪谈？”

他终于回身施舍似的给了迟作臣一眼，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只是秀丽眉眼中满是嘲讽。

后者暗恨自己说话前不动脑子，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也没胆挑剔了，稍稍压低了声音，有些艰涩地问道：“你最近，过得怎样？”

“就那样吧……你就是想说这个？我可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叙旧的必要。”

说完他也没了耐心，作势要往外走。

迟作臣有些慌地去拉住他，他却像被火烧到了一样猛地甩开前者的手。

迟作臣没有丝毫准备，被他的动作带得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顾哲言眸光一闪，想要道歉，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了闭眼。

见他仍是这副抗拒的姿态，迟作臣只觉舌根发苦，呐呐道：“你别这样……”

顾哲言将这四个字在心里好好咀嚼了一番，只觉十分荒谬。

他似是有些疲惫，语气倒不像方才那么尖锐了，“你让我别这样……那当初我那样求你，你怎么就不听呢？“

那件事确实是他的错，迟作臣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他在心里将当时的自己打了八百万次，才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许久不见，你竟然都娶妻了……”

光明正大偷听的谈笑：“……”顾夫人都作古多年了，他说这话真不是故意的吗。

连他都要看不下去了，他现在觉得，这人说话这么欠揍，居然能平安无事地活到现在，还真是上天庇护了。

顾哲言只会更无语，刚刚被勉强克制的反感再一次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怒极反笑，“出去。”

“阿誓……”

“谁准你这样叫我的，出去！”

眼看状况不太对，谈笑也不好留下来讨人嫌，在那两人从屏风后走出的前一刻离开了书房。

方才他趁那两人交谈的时候打量了一下这间书房。

不过这毕竟是顾公子的私人空间，他也不好看得太仔细。

然而就是这样粗略的扫视下，他竟然有了意外收获。

在一旁的书架上，他发现了一本修订简陋的书册，像是什么人做的笔记。

引起他注意的是那本子封面上的图案，虽然站得比较远，他并不能完全看清，但直觉告诉他那是一种稀奇的秘术。

看来要想个办法将那本子找来看看。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唏嘘。

他本还想着如果迟作臣和顾哲言是旧识，说不定能得到一点助力。

谁知——这简直就是见仇人的架势了。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惹得顾公子那般生气。

————————

下午谈笑正在房中思考对策，结果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到迟作臣的时候，他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没被赶走？”

迟作臣：……

“不要觉得我打不过你就可以随意伤害我好吗？”

谈笑不置可否，将手中的笔放下，冲他扬了扬下巴，“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和阿誓……熟吗？”

“我才刚到镇上没多久，你说呢？”

迟作臣肉眼可见地变得失望。

谈笑简直觉得他身后仿佛有一条尾巴垂了下来。

他暗自好笑，有了那么点想要掺一脚的兴致，“怎么，有事要找我帮忙？”

迟作臣犹豫了半晌，似是觉得难以启齿，但最后想要求得原谅的决心还是占了上风。

“你能不能帮我想想，要怎么让阿誓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