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然知道。”许若秋苦笑一声，“可严清玉，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这个人睚眦必报。”

“你这话什么意思？”严清玉不明白。

“等着瞧好了。”许若秋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夏洛书的生辰宴很快就到了，朝中的大臣自然是都来了，许若秋和严清玉都进宫了，还有顾清欢最想念的人，叶少卿。

歌舞升平，琴声婉转，坐在高台，顾清欢也能听出，那是谁在弹奏曲子。

曲调温软如水，偶尔起的调子如同水面泛起的涟漪，正如师傅一般，不说一句话，偶尔说起一句话，声音也是柔软入水的。

“我师傅是你请来的？”

顾清欢忍不住开口。

夏洛书坐在中央，左边坐的梅妃，右边坐着顾清欢，这时候听到这句话，方仔细去听了曲子。

“你怎知，那背后弹奏的是叶少卿？”

他又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怎会让叶少卿入宫。

“这般的曲子，分明就是师父一贯的风格。”

顾清欢一听就能听出来了。

“是吗？”听见这句话，夏洛书隐隐有些不开心，喝着的酒水也不觉甘甜了。

“回陛下，叶乐师是我请进宫的，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宴，自当请京城最好的乐师来祝兴。”

梅妃这样解释，算是承认了那弹奏之人正是叶少卿。

“叶乐师确实厉害。”

夏洛书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捏着茶杯的手微微用了力，就看着顾清欢着迷的目光去朝台下张望。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曲方才结束，帘子被掀开的时候，叶少卿一张多年未变，温润如玉的脸映入了众人眼前。

底下在吃酒的大人都议论了起来，惊讶与今日叶少卿的出现。

“也真是奇怪，师父他平日最不喜热闹，怎会进宫？”

莫说朝中几位大臣连顾清欢自己都不敢信，梅妃当真如此容易就请动师父了吗？

之后，顾清欢和夏洛书就都不在状态了。

顾清欢是因为好不容易见到师父心喜，还忍不住贪杯多喝了两杯。

夏洛书则是因为顾清欢开心，越发看到顾清欢期待就越发心里不舒服。

酒席过半，顾清欢就寻了理由离开，“陛下，臣妾身子不适能否提前离开？”

不必想，都能知道提前离开是要去干什么，可拦着倒显得他多怕了一般，夏洛书只能答应了。

可偏还要不放心，对着银杏使了一个眼色。

顾清欢自朝堂离开，就到了桃林，在一株桃树旁，对着银杏吩咐，“去请叶乐师过来。”

银杏有些犹豫，这样瞒着陛下幽会别的男子并不好。

可到底，银杏什么也没说。

叶少卿随着银杏而来，一眼看到顾清欢的时候，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

“欢儿。”

“师父，怎么今日会进宫的？”

“梅妃娘娘请我进宫，我思及许久未见过你，就想进宫来看看了。”

说完，叶少卿才发觉，方才那脱口而出的称呼有多不妥。

怎可以直呼她的小名呢？

“原是这样，确实许多年未见了，师父这些年都去那里了？过的好吗？”

叶少卿听到这些问题颇为无奈，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有什么过得好不好，烟怀走了以后我就归隐山林，前些日子被迫出山，一来京城就听说你入了宫。”

听着叶少卿言语间的意思，顾清欢直觉这么多年还发生了别的事。

她一直都猜不透师父到底在乎什么，烟怀那年走的时候，她也还在，师父哭得肝肠寸断，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后师父会放下，不曾想，竟是记了这么多年。

“欢儿想问师父一个问题，若是烟怀还在，师父要如何？”

“如何？自是，对她好一些。”

叶少卿说完，眼中就含了水雾，这么多年，伺候他的人都不敢提这个名字，就是怕一提出，他就难过。

这时候提起，更显几分凄凉。

“师父可想过人死不能复生，此次既然进了宫不如多呆几日陪陪欢儿。”

顾清欢都不知道如何劝了，当年烟怀的事，她都觉得师父无情了些，如今这样，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咎由自取。

烟怀是谁？是乐芝舞坊头牌的舞女，烟花柳巷里长大，得了嬷嬷多年教导，无论是舞或者琴自然都是没话说的。

叶少卿的地位，自然不屑于这些地方，不过他和琴筱的关系却是不错的。

这舞坊是琴筱开的，所以他能来倒是合的过去。

那日琴筱请他喝茶，到了地方却又放了他的鸽子。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叶少卿就要离开的时候，就听到隔壁的琴声，停下脚步听了几句，倒是不错，忍不住就过去了。

“姑娘的琴艺不错，难得这种地方还有弹得这么好的。”

这句话中言语的讽刺，听在耳中是那么刺耳。

是一向冷清的烟怀都生了气，“公子这话莫不是看不起我们这样出身的女子，出身不配如此才艺？”

“我。”叶少卿确实看不起，可若是这时候说出，伤了眼前之人，却也不是君子所为。

“公子既然能夸赞我的琴艺，想必自身也休得一手好琴，不如今日让烟怀领教一番。”

烟怀被捧惯了，是不觉得随便一个人都能比自己弹得还好，这样说，不过是为了等下回怼过去。

“烟怀？”叶少卿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在嘴边喊了一下，这个名字于他倒是熟悉，舞坊的头牌，琴筱平日提的倒是多。

“好。”知道了是烟怀，本是不碰旁人筝琴的叶少卿头一次破了例。

果真，一曲作毕，烟怀脸上难掩的惊讶，“你到底是谁？怎会弹得这样好？”

“叶少卿。”叶少卿回答。

叶少卿？那京中画师常画的男子，许多女子倾慕的乐师。

忍不住，烟怀就多看了叶少卿两眼，方才他闯进来，让烟怀以为是某个纨绔公子，未曾正眼瞧过，这时候仔细看去，才知是这样翩然如玉的人。

可他方才的话，莫不是瞧不上舞女？也对，叶少卿这样声名在外的人，自然不屑和她们这样的烟花女子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