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过后，孔瑧他们就回了府。

似乎是老天爷也知道这几日是喜庆的日子，竟没有了漫天飞舞的白雪，只不过还是这般冷。

秦允昭命人在凉亭下添了几个暖炉，孔瑧又多披了一件貂毛披风，整个人缩着好像躺在衣服里似的，透着几分懒洋洋。

李言鹤喝了好些酒，困意很快便上来了，眼皮子止不住打架，没撑多久就回房了。

就只剩下孔瑧同秦允昭一起守岁。

其实守岁是孔瑧提出来的，他在安塘时每年都会与爹娘守岁，元日一到他就会跟爹娘撒娇要随年钱。

秦允昭倒是只有小时候守过一两次，长大后就没有过了。

孔瑧和秦允昭摆了盘棋，边下边等待，他俩棋艺都颇为高超，竟是不分上下，好久都未分得出胜负。

最后还是秦允昭败了。

秦允昭无奈的摇摇头笑说道：“一介莽夫，还是比不过阿瑧啊！”

“其实哥哥也很厉害。”

孔瑧想喝一口茶暖暖胃，但发现茶已经凉了，秦允昭唤来寒宵去换上热腾腾的茶水。

秦允昭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既论了输赢，怎能没有赌注。”

他从怀里拿出一根簪子，顺势送了出去，“我输了，这簪子便归你了。”

孔瑧仔细一瞧，发现是那时在大相国寺买的玉簪。

他还以为秦允昭是赠予哪个姑娘的，竟是没有送出去吗？

孔瑧接过那只玉簪，上面孔雀的图案栩栩如生，雕刻得很精细，花纹清晰可见。

秦允昭走过来抽走他手里的玉簪给他戴上，如此近的距离孔瑧能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檀木香，秦允昭房里便是这股味道。

秦允昭忍不住将一只手放在孔瑧柔顺的头发上，另一只手拿着玉簪戴好，掌心下柔顺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竟有些不想松开，他假装查看玉簪有没有戴好，低下头凑进去闻了闻，果然，连头发丝都是香的。

其实孔瑧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只是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但秦允昭心里有这个人便也觉得这味道越发香。

孔瑧见秦允昭半晌都没弄好，有些疑惑，但他看不到他的动作和表情，便出声询问：“好了吗？”

秦允昭低低应了一声，恋恋不舍的将手拿开，退开一步，“这玉簪果然适合你。”

孔瑧看不到，只能抬手摸了摸，他想着男子带发簪都一样，与女子不同，何来适不适合之说。

两人又下了几盘棋，暖炉换了又换，孔瑧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神也朦胧起来，带着一层水雾，动作也变得迟缓了些。

秦允昭在对面清醒得不得了，简直被孔瑧这些小动作小表情撩得心痒难耐，偏偏还要装作正人君子同对方正经的下棋。

他从来没有什么怕过的事情，唯独这件事上，他可不敢做出什么举动，万一把人吓跑了他往哪找去。

所以他只能看着，还好战打完了，近几年应该还能太平，不打仗他就悠闲多了，偶尔吓吓那些不安分的小老鼠，又或者杀几只鸡，敬敬猴，剩下的打把时间他都可以用来缠着孔瑧。

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得慢慢来，一步一步引鱼儿上钩。

时辰终于到了。

孔瑧已经有些迷糊了，正犯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差点没站稳，他晃了晃脑袋，含糊不清的说道：“嗯......可以回去睡了......哥，祺乐安康。”

秦允昭扶住他，带着愉悦的低笑声从喉咙里发出。

“好，乖，我们回去睡了。”

不知不觉的就用上了哄的语气。

孔瑧清醒了一些，不过脑子还是有些迟钝，没注意对方扶着自己，还懒懒的靠着对方身上，由着他拖自己回去。

“嗯......哥哥，你还没有给我送祝福......”

秦允昭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叹气道：“你还真是迷信，好，那祝你春闱金榜题名好不好？”

将人送回房内，孔瑧很乖巧，半睁不睁着眼，一边脱了鞋子，将身上厚重的衣袍扯下来，秦允昭见他脱的困难便搭了把手，孔瑧很快脱的只剩里衣，便卷子被子滚了两圈将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头。

秦允昭无奈，帮他把衣裳挂在旁边，轻轻敲了敲孔瑧的额头，“先别睡，有东西给你。”

孔瑧迷茫的睁开眼，困得不行了又差点闭上，但还是强撑住睡意问道：“什么？”

秦允昭将一个荷包拿出来放在他床头，温声细语，“随年钱，你明日醒来就看到了。”

说罢，秦允昭便见到孔瑧就闭上眼沉沉的睡过去了。

果然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啊，还没及冠，有些行为还是保持着孩子气。

秦允昭轻手轻脚出去带上门也回房睡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各家各户便点燃了鞭炮，街头小巷还有孩童嘻笑打闹着扔炮仗，祭祀过后，便纷纷串门贺新年。

将军府也放起了鞭炮。

“劈哩叭啦”声声响，年味弥漫。

孔瑧翻了个身迷糊的睁开眼，发了好半晌的呆，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一眼便瞧见了床头的荷包，昨晚的记忆回笼。

“随年钱？”

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有些喜悦惊讶，又不止是这些。

荷包上绣了一只孔雀，秦允昭好像很喜欢给他送有孔雀的东西。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肯定塞了不少银子。

孔瑧打开一看，果然，满满都是一锭锭银子，甚至还放了银票。

孔瑧将荷包收起来，里面的钱暂时不动。

秦允昭前几日找人给他们裁了几套新衣裳，美其名曰新的一年新气象，衣裳自然也要换新。

秦允昭还特意裁了一些带点鲜艳颜色的，与孔瑧先前不是水绿色便是月牙白的不同。

他换了一身以红色为主的衣裳，带着喜气，却又不是很鲜艳的红色，这衣裳衬得他身上的少年气息更甚，鲜衣怒马少年郎。

孔瑧想了想，还是把秦允昭给的发簪给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