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这一天大街小巷处处都热热闹闹，对联桃符等随处可见，还有许多道士进行驱邪做法。

到了晚上，也如昨夜一般烟花爆炸声不绝于耳，处处明暗变化，天上流光溢彩。

秦允昭说过要请孔瑧喝酒自然不会食言，趁这欢庆的日子不醉不休。

秦允昭从院子里的树下挖出两坛酒来，“这是我儿时同老将军一起埋下的。”

他口中的老将军就是他生母兰妃的父亲，他从小跟着老将军习武，爱喝酒的习惯也是跟着老将军学的，老将军不仅会喝还会酿，经常自创一些酒，不过总记不住，做过一次就忘记如何做了，下次想喝也喝不着。

秦允昭能千杯不醉多亏了老将军，他尚还是七八岁时，老将军就时常诱哄他喝酒，然后看着他被呛得一边哭一边吸鼻涕的样子大笑，一开始他还会醉得不省人事，后来慢慢就练就了喝几坛酒脸都不红一下的本事。

那时候的秦允昭还特别容易哄骗，叫喝酒就喝，说啥都去干，后来长大了就不好糊弄了，反而开始糊弄起人来，老将军不止一次叹息小兔崽子长大了骗不到了。

后来老将军因病去世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喝得过秦允昭。

秦允昭至此少了一个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

“大概是十五六年前埋的吧，本来说好等他满头白发了就挖出来。”秦允昭说到这没再说下去，只是将两坛酒沾上的泥土拍开，随后搬到石桌上。

秦允昭神色如常，语气也如往常一样，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孔瑧能感觉到对方一闪而过的失落。

这是一种似乎不会出现在秦允昭身上的脆弱情绪。

孔瑧从未见过秦允昭有过这样的情绪，从他们相识至今，对方给他的感觉都是非常强大可靠，像盘根错节的百年大树，绝不会轻易倒下。

“不过，无碍，我喝也是一样的。”秦允昭很快便将那点情绪收起来，打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飘散出来。

孔瑧瞬间被这酒香给勾住了，他双眸一亮，问道：“这酒叫什么？”

秦允昭见孔瑧整个人都要被这酒给勾走了，头也不禁往自己这边靠，他非常满意，看来老将军到了那边还为自己追媳妇贡献了一份力。

“无名，这是我自己酿的。”

孔瑧又是一惊，很诚实的赞叹道：“十五六年前你就会酿了，我那会也许连话都说不清罢。”

明明是赞扬的话，秦允昭却突然沉默了，那时候自己已有九岁，已经是令京城的孩童们闻风丧胆的小霸王，而孔瑧却连字都不认识。

这么说来，他好像比孔瑧大了七岁。

孔瑧会不会嫌弃他太老了？

再过几年，自己就接近三十了，而孔瑧也不过二十出头。

思及至此，秦允昭觉得自己得快点下手，早点先将人拐到手里，让他连日后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好香啊。”孔瑧完全不知道自己已是待宰的羔羊，还巴巴的望着酒坛子，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想喝。

孔瑧因幼时身体虚弱的缘故许多东西不能吃也不能碰，所以触及到这方面的他的小孩子心性就体现出来了，少了往日里的老成。

秦允昭最爱他这副模样，从前他是最不喜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肩不能提手不能挑，还浑身娇惯的毛病，可孔瑧却不一样。

孔瑧从来不会抱怨或埋怨什么，也从来不会打骂下人，他只是拥有贵公子哥的长相，却十分亲和，他才在府中住没多久，就几乎博得了整个府里的人的喜爱。

他真希望孔瑧能永远保持这份纯粹。

“来，给你尝第一口。”秦允昭倒在酒杯里，勾唇笑道。

孔瑧舔了舔下唇，但还是摇摇头，说道：“这酒对你来说那么重要，自然是你先喝，就当作你在为老将军尝尝味道，也许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知晓。”

秦允昭愣了一下，不由得失笑，“好。”

这酒只是闻着香，入口滋味并不深刻，甚至比起秦允昭喝过的许多酒都要差些，但这酒入口时带着丝丝甜意，过了喉咙又慢慢辛辣起来，像是不小心燃起的点点火星先是若隐若现的闪着，随后一阵大风刮过，火星子飞溅，点燃了一大片，便开始烧起熊熊大火来，灼人得很。

这酒如老将军一般，看似温和实则十分难以接触。

好像有些烈了，不知孔瑧能喝几杯。

“还不错，虽比不得那些名酒，但，正合我意。”

可惜，即使他记得制作的方法，也做不出了，因为需要两个人。

秦允昭不是一个喜欢感伤的人，他只是觉得遗憾，老将军交给他的东西他还没有完全学会，也没有好好照顾母妃。

他愧对老将军。

果不其然，孔瑧眉头都皱起来了，但双眸还是亮晶晶的，他长吁一口气，舔了一圈嘴唇上的酒渍，“好酒！”

秦允昭无奈，“小酒鬼。”

孔瑧巴巴的望着，秦允昭又给他斟了一杯。

本就是要不醉不归，秦允昭又存了点小心思所以并没有阻止孔瑧一杯接一杯的喝。

秦允昭柔声诱哄着，像只藏着尾巴的狼一步步将猎物引诱到陷阱里，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眸色越来越深，身后的尾巴也露了出来。

孔瑧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耳根也迅速染红，这酒下肚，身体的温度越发灼人，他不由得扯开衣领，将外衣脱了下来，被扯乱的衣领处露出一片肌肤来，那里泛着粉红，瞧着甚是可爱。

秦允昭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他有些后悔了，灌醉孔瑧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光是看着就被点了一身的火，又不能吃，遭罪的只是自己。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孔瑧也醉了。

孔瑧喝醉的时候特别乖巧，眼神迷离，浑身都红通通的，端正的坐着，尽量保持不摇晃。

秦允昭有些气恼的哑声道：“真是要命。”

他过去将外衫给孔瑧披上，“乖，穿好，小心着凉。”

孔瑧迷茫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眸泛着红，结着水雾，微微张开嘴，被酒水润过的唇瓣带着亮泽，好似在邀人一亲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