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到夏州，需经过一条江，名叫昀江。

四天后，徐君和李欢两人到了昀江江边的小码头上。码头上有好几家船家吆喝着，来来往往的人熙熙攘攘，忙碌得很。

船家的价格差的不多，徐君也就随便挑了一家，撑船的是一个姑娘。

马匹不好过江，徐君将两匹马交给船家照顾，就不带过江了，还多给了些银子，背上行囊，便招呼着李欢上了船。

江面不宽，没什么风，小船很平稳。

此时正值中午，但太阳被云层盖住了，不刺眼。江边长满了柳树，随风飘荡，不远处两座山拔地而起，很是壮观。

只听那撑船的姑娘道：“传说中，玄者第一人汤菅，就诞生于昀江江边的大山深处。所以那两座山，就叫做大怀菅山和小怀菅山。”

“怀菅山……倒是有趣。”徐君指了指江中，“这江清澈见底，这些鱼我倒是没见过，敢问姑娘，这是什么鱼？”

“这……”面对徐君的发问，那姑娘面露尴尬之色，磕磕巴巴，舌头打结，有些答不上来。

徐君一看，难为人家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了几声抱歉。

“阿欢，要不要我钓几条上来给你尝尝？”徐君看李欢在发呆，点了一下她的脑门。

李欢回头看了一眼那撑船姑娘，硬生生地答应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撑船姑娘也嫖了李欢几眼，尴尬地笑了几声，然后迅速移开了眼神。

大概半个时辰，小船到岸了。那撑船姑娘显然累坏了，脸涨得通红，撑在一边干呕。徐君给姑娘付了银子，见状想上去扶她。

那姑娘青着一张脸，一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新手，新手。”

“辛苦姑娘了！注意休息啊！”徐君招呼完，便跟上了头也不回的李欢。

相比于都城，夏州的生活节奏相对更慢一些，人口也没有那么多。

“说好了啊。”徐君拍拍李欢的脑袋，“别去找你那星月会的小伙子请安了。”

一进入城门，给李欢的第一感觉就是，遍地都是酒肆，到处都可以看见架子上、地上摞着一堆一堆的酒坛。

徐君兴奋地吸了两口气：“这酒味还是没变。怎么样阿欢，要不要给你买几坛土特产回去？”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是。这里是我的故乡。”

李欢了然，只是看着四周，毕竟她从不喝酒，自然对酒味没那么敏感，什么都闻不到。

“阿欢，咱们先逛逛，我带你去我的老家看看。”

徐君是能够认出这夏州城的许多人的，特别是酒肆的老板，而且徐君小时候怎么说也是个皮大王，臭名声还是传得蛮开的。

只不过女大十八变，徐君变得太多，没人认得出她。

正在街上走着，忽然两个半腰高的孩子相互打闹，其中一个“啊呀”了一声，跌倒在地。

旁边的中年妇女放下手中的碗，赶忙抱起哭哭啼啼的孩子，呵斥着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孩子。

徐君笑了笑，向李欢介绍道：“王姨。多年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李欢奇怪道：“为何不去打招呼？”

徐君拉上李欢继续向前走：“堂堂星月会的李莞盈大人，你一定不想被人围观成万人迷吧。”

走了没多久，拐了几个弯，徐君在一栋两层高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这房子就在闹市中，没有院子，普普通通的，根本看不出来是朝廷高官的住处。

“进来吧。”徐君见四下没人注意，暴力破坏掉门锁，一推门，一阵灰就落了下来，果真是多年不住了。

房子里到处都是灰，但积得不算厚，轻轻一扫就都没了。

两张床，一大一小，餐桌，灶台，生活用品确实一应俱全。当年徐君和徐一启去都城的时候，除了一些衣物，什么都没带。

“晚上我们就在这里歇着吧。”徐君从行囊中找出了两条面纱，给了李欢一条，“先打扫打扫吧。”

说着，转身就去清理灰尘。

忙活了一会儿，她转过身，却发现李欢只是找了个椅子坐着看风景，血压一下子就高了：“我说莞盈大人，能起来动动吗？”

李欢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道：“我不会。”

“你不会？那平时谁给你打扫房间？”

“不用打扫。”

“那你的衣服呢？谁给你洗的？”

“天澜。”

“......贴身衣物也是？”

“......不是。”

徐君顿时吐了一口老血，哭笑不得。陈天澜这简直是……老妈子吧。

此时，落玉别苑的陈天澜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生病了吗？”庄子沂问道。

陈天澜敲了一下他的头：“你练你的，我不用你担心。快练，练完带你去吃好吃的。”

徐君翻看了家里的所有，床褥什么的都不能用了，也罢，只能带着这位大爷去客栈了。

徐君看了看二楼，对李欢道：“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下来，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李欢应了一声，便又回过头去看窗外了。

车水马龙的，没有都城的那种富贵之感，不少人肩上都扛着还未开封的酒坛。看来夏州的人确实很喜欢喝酒，怪不得徐君也是这样，环境使然。

呆坐了不知多久，见徐君在二楼依旧没有下来，便站了起来，登上了楼梯。

李欢的脑袋刚探上二楼，就看了个七七八八。二楼不大，里面零零碎碎堆着许多杂物，都蒙着一层灰，但有好些灰尘被抹去，显然是徐君翻动过了。

好在她戴着徐君给的面纱，那些因为她的动作而扬起的灰尘才被阻挡在了鼻子外面。

扫视一圈，只见徐君背对着她，蹲在被许多东西阻挡着的一个矮柜前。矮柜的抽屉打开着，似乎徐君的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她刚想再上去些看清楚，徐君猛地回头，那一瞬间的眼神，十分凌厉。

李欢一怔，往后退了几步。

徐君见是李欢，微微松了口气，眼神一软，关上柜子的抽屉，站起了身，道：“阿欢，吓我一跳。”

“找到有用的东西了吗？”李欢问道。

徐君摇了摇头：“没有，在下面等我就好了，怎么了吗？。”

“没事。我见你在上面久了，便上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