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陈天澜要发难，徐君也没啥好客气的了，反手一掏，长棍红光乍现，不闪不避，正面迎上了陈天澜的剑。

茶杯应声而碎，周围的客人该逃的逃该躲的躲。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翻身滚出了窗外，落到大街上。

街上行人一看有人打架，分分逃开。

人多眼杂，两人很有默契地都收了玄息术。陈天澜实属不客气，一阵劲风，剑已经到徐君眼前了。

徐君向后一仰，一个矮身，长棍直取陈天澜腰间。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理作祟，两人都下了杀手，却打得不分上下，一路从酒肆打到了烧饼摊前。

那卖烧饼的老板娘看着这两人本来还挺和蔼地走在一起，怎么这就打起来了。

怕李欢听到动静，陈天澜一皱眉，忽然一发力，剑挡开徐君的棍，另一只手眼看就要捏住她的脖子，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徐君反应极快，一把抓住陈天澜的手，一扭，陈天澜吃痛，顺势一转身，却刚好撞上了徐君挥过来的一棍。

陈天澜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飞了出去，摔进了一旁的菜堆里，嘴角淌出了鲜血。

他摸了摸额头，重重地咳了两声，把卡在喉咙里的淤血吐了出来，擦了擦嘴角，脑袋有点晕乎。

只是这轻轻一棍就把他甩出这么远。陈天澜现在感觉自己胃都要吐出来了。

徐君有点尴尬，眼睛不安分地朝四周瞟了瞟，见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挠挠头，收起长棍，快步上去扶起陈天澜，将他拉到了没人的巷子里坐下。

徐君坐到他对面，靠在墙上，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下手没轻重。”

这下倒是陈天澜有些脸红，他先发难，结果还被反打，大街上那么多人，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只好认真地跟徐君道歉。

徐君把脑袋靠在墙上，不禁笑了出来，不过才笑了几声，见陈天澜脸色有点难看，虽然很想趁机刁难他，不过还是忍住了，清清嗓子道：“我说陈天澜大人，你这是在试探我吗？”

陈天澜有些无奈，语气也随便了许多：“我就是觉得，你不像个好人。”

徐君笑得更大声了：“我要真不是好人，就以她的性格，她跟我在夏州的时候，可能已经把我剁了。”

这倒也在理。李欢不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人。

陈天澜抱住自己的剑，盘起腿，吸了几下鼻子，道：“我跟你说一件事。莞盈应该没和你说过。”他的眼帘垂了下来，“毕竟这是她的心结。”

“我和我的父母都是玄者，我们生活在无玄者的村子里，隐藏的很好，所以一直相安无事。但那天，我父亲为了救下一个坠崖的孩子，保证绳子不断，而动用了玄息术。于是，村子里的人不仅没有感谢他，反而要将我们赶紧杀绝。”

“莞盈救下我的那天，我的父母已经被那些村民烧死。村子里的人把出入口都堵的死死的。莞盈拉着我，没有办法，只能躲在茅厕的背后。本来，我们想趁着黑夜逃出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陈天澜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痛苦地闭上眼睛：“莞盈蒙住我的眼睛，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接着，四处都是哀嚎，没有人来抓我，没有人伤害我，我闻到的只有浓烈的血腥气。再后来，莞盈回来了，把我带出了村子。”

陈天澜咬着下嘴唇，声音有点发抖：“我取下黑布，回头看见的，是一片火光，混合着婴孩的哭啼。”

他仿佛回到了当时，睁着大大的、惊恐的眼睛，看着一身血迹的李欢。

李欢背对着他，面向烧成一片火海的村子，手中握着还在往下滴着血的匕首，衣服染成了血色。她回过头，看着自己的手，颤抖着问害怕到极点的陈天澜：“我......杀人了？”

这个小村子一共十几户人家，由于找不到凶手，当地的长官也不敢声张。

再后来，这个村子便彻底消失了。

“从那之后，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也许就是梦见这些事情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害了她。”

“经过这些事情，再加上这几年在星月会，皇帝经常会让她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她的手下亡魂越来越多，更加地冷血无情，我很害怕她会想不开。那是一种处于麻木和痛苦之间的一种心态。之前，我发现过她在伤害自己。”

徐君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第一次救下李欢的事情，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吧。

那个时候，陈天澜才多大，李欢才多大。两个孩子，要逃出大人的重重包围，可能只有那一条路。

李欢根本不想杀人，她是被逼无奈，就如同那次血洗赫轩，也是迫不得已。

她是一个可怜的人。她知道陈天澜目睹自己的父母被杀害，受到的打击很大，这些事情她都埋在心里不说。

徐君一下子有点恼怒：“那你何必拦着我不和她接触？她这种情况，就该和人多谈谈。”

“我又不知道你是好是坏，我怎么可能让你随便就跟她走那么近？”

“那你早就可以跟我说了，何必瞒到现在？”

陈天澜一下子语塞，最后当了复读机：“我又不知道你是好是坏......”

看着陈天澜还摆着那副臭脸，徐君咂了咂嘴：“啧，得了得了，打不过就打不过，逞什么能啊。”

陈天澜翻翻白眼：“你要是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拿你的人头去喂鱼。”

说着，徐君架起他，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回了落玉别苑。

路上，这姓徐的还不忘贫嘴：“你就是打不过。”

陈天澜不客气地踹了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