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虔诚一吻,奉与神明。
小说: 玉菩萨 作者:冷七不冷LQBL 字数:5785 更新时间:2025-01-27 18:40:04
尽管墨休心急如焚,却也明白临然是不想他知道自己为他献魂的事情。
只能快速用灵力将衣袍烘干,随后把临然搂进怀里。
少年的胸膛炙热而结实,临然被他的突然靠近显得有些慌乱了,不安的想挣开。
“别乱动!”
像是被碰到什么一般,墨休低声呵斥。临然身子瞬间僵硬了,瞪大了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少年第一次如此放肆。
“师尊忍忍,一会就好了。”
这样的姿势确实有些尴尬,可显然少年却不打算换,只是在他耳边低声道了一句,随后便将他搂得更紧了。
“太…太近了…”临然冰冷的身子被这样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感觉心好像要跳出来了一般,疯狂的震动。
“嗯。”少年低低应了声。
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临然冰凉的手,墨休的手轻轻的摩擦着揉按,搓捻,试图将他冰冷的手捂热。灵力顺着掌心传送到临然身上,缓慢的试图一点一点缓解他的痛楚。
临然明明冷得全身发白,痛到麻木,却能够感觉到圈住自己的怀抱是炙热,宽厚的。
他咬了咬牙,耐不住困意与混沌之感再次席卷而来。缓缓地垂下眼眸,似乎要进入梦乡了。
却忽的听见少年轻声喃语:“师尊,不要丢下我。”
带着细细的哭腔,颤得临然猛然清醒,
不能…再丢下他了。
少年炽热的鼻息铺洒在他的耳边,低哑的嗓音似乎带着深深的爱意轻唤着他。
他道:“…我只有师尊了。”
不知不觉他又红了眼眶,临然难堪于自己的脆弱,下意识的回抱住少年。
手轻轻的扫过他的掌心,忍着疼痛安慰:“师父没事,不会丢下你的。”
见他眼尾泛的红,墨休以为是痛极了。可还是紧箍着临然不愿放手,只是输送灵力的波动又大了些。可临然的身体暖不起来,依旧是冰凉的。
徒然一双温热修长的手掀开临然的亵衣,覆上他微凉的肚子,轻轻的按揉着,缓解着他的痛。
“痒…!”临然猝不及防的一缩,一股酥麻之意自腹部蔓延开来,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师尊忍忍,徒儿给师尊揉揉肚子,这样会好受些。”
嗓音低哑磁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
临然受不了这样的棱模两尺的暧昧,挣扎着想要起来,可腹部突然传来的尖锐的刺痛让他失去重力的倒下,墨休连忙接住他,随后抓住双手,将临然拘在怀中,死死的按住,不再让他动弹。
“别动!”
太放肆了。
“墨初寒,你放肆!”
临然脸瞬间黑了,他僵硬着身子,忍着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
可墨休却不怵。
他道:“等师尊身体恢复好了,徒儿任师尊处置,现下,师尊该听徒儿的,别乱动。”
话语间,他低头几乎微不可察吻上临然的发顶,带着炙热虔诚的爱意。
“徒儿就这样,陪着师尊。”
“陪着你。”
肚子被一双温暖的手揉搓着,手脚似乎也被暖流围裹着。
少年那声轻叹最终还是没有让心爱之人听见,临然早已再一次的陷入了混沌梦境里。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春意盎然的春沐,亦不是生灵涂炭的荒漠。
是暗无天日的世界,是成千上万具尸体叠踏而成的尸山血海。
血液灌流成河,整个红尘面目全非,风吹过的街道都是腥红的血与尸臭。
灌入口鼻的气味粘稠又窒息,映入眼帘的是残肢断臂,阴森白骨。
周围的一切都寂静无声,只有粘稠物滴滴答答落下的声响,五脏六腑如风铃摇曳。
这里,更似临然内心深处的梦魇心魔。
抬脚间才发现自己赤裸着足,鲜红的血染上他的足跟,他的心逐渐恐惧,在这无边无际,无声无息中放大,令人心悸无比。
前方是尸山血海,身后毫无退路。
少年的怀抱早已离他而去,灼热炙烫的体温仿佛还将他包裹着。如今却被冰凉的风,腥臭的血液吹散,浑身冰冷如同在地窖里。
身旁依旧只有自己,他望着广旷无际的道路,身躯如青竹而立。
孤独又冷清。
一次又一次,临然近乎崩溃。
却还是逼自己冷静,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过一片狼藉的血路。
离那尸山越近,心中的恐惧,不安,彷徨,就愈甚。
突然,他身躯战栗不止,眼中悚惧,畏惧。
因为他看见了那一片片血尸中…蹲着一个孩童。
那孩童看起来只有八九岁,散着一头雪白的发,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的衣袍,一双白净净的手却抹着地上的鲜血玩。脸上带着懵懂的神色,直到临然走近,而后那孩童才发现眼前站了个人。
眼前人就如同摘仙一般,身披月白外衣,金边白袍。
雪白的发无风自动,唯有那双落入尘间的眸,淡漠冰冷至极。
仿佛天上谪仙落了凡尘,一念可成了魔,亦可是佛。
本该是冰冷杀伐的目光,却偏被额间的那道血红的朱砂淡去三分冷色,只留下几分勾人夺魄,似钩子般勾的人心痒难耐。
看着只想让人将这高岭之花拉下神台,落入纷纷扰扰的红尘。
染上绯红。
孩童复低下头,喃喃道:“你终于来了。”随后抬头,一张稚幼的脸上带着怪意的笑。
临然瞳孔猛缩,白发蓝眸,这孩子可不就是幼年的临然!
可再抬眸间,那孩童却突然消失。他环顾四周,一个身影猛的一瞬闪过,随后一双手触上临然肩膀。
“你好啊,仙尊大人——”
他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面容青涩的少年,那双眸紧盯着他。
少年临然笑着,他慢慢收回手:“你现在看起来,可真真正正像一个仙尊啊。”他在临然身侧来回渡步,反反复复的打量着,叹道:“啧,真干净啊。”
他突然问:“你不是最恨素色白袍么?”
见临然不语,他却心知肚明。
嗤笑道:“如今倒是身身素袍,日日为尊。”
“真以为洗净了手,换去一身血色,就能够置身事外了?”
他瞧着临然微颤的身躯,眼底浸泛着恶寒,语气却无辜的道:“仙尊大人,您可不要忘了我啊。”
“你,真以为自己干净了么?”
临然眼睫猛然一颤,拳头攥紧,莫名道:“本尊从来没有想过逃避。”
“可你不愿面对现实啊。”少年轻轻地说道:“明知不可为…”他抬眸“你,不还是做了么?”
试问这世间有哪几个人能做到不可为?
临然自认不是君子,他做不到。
他一脚踏进泥潭,坠落百丈湖底,堕入万丈深渊。
世人都知他殺屠果伐,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人的鲜血。
可他深陷泥沼,却妄想做边上一株干净的草。
临然眸色一沉,他道:“本尊杀的人,都该死。”
“该死?”少年临然似听到什么好笑之事,他哼哼笑着:“仙尊之前不还说“天地之气可孕育万物,邪气恶气,本皆可成善”么?”
“如今却与我说这该死之话。”
“仙尊,您不觉得可笑?”
手从方才的细微发颤,到现在拳头攥紧,而后又松开。
许是看破了临然心中所想,少年笑弯了眸“你在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
冰冷的身躯如浸在血池中,不知人间为何处。
命中所求三千尺,愁涧秋兮君慢行。
临然浑身冒着冷汗,鬓边两侧的发被汗水打湿,黏腻的贴着他的脸庞,显的有些狼狈不堪。
良久,他冷声道:“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若真有因果,那本尊也认得。”
“倒是你…”他抬眸,面容冷峻:“真以为本尊神识会薄弱到连一只小鬼都能够随意出入?”
闻言少年脸色突然顿住,又骤然笑了:“仙尊果然配的上一声九霄。”
“怎么认出来的啊?”
临然哼笑一声:“你这一身的鬼气藏都不藏,若非脑子有病倒还真认不出来。”
这话不知哪一句戳中了他的笑点,少年顶着年少的临然那张脸哈哈笑了起来。
倒不在乎临然暗自嘲讽他有病,而是有些好奇临然是如何发现他的。
他笑着道:“仙尊哥哥好啊,我叫言辞。”后面几个字他加重了咬音。
临然挑了眉,道:“连着两次都来找本尊,你莫不是心悦本尊?”
言辞愣了一下,随后挺认真的回答: “是。”
不知是不是怕临然听不清,又重复了一遍:“我心悦仙尊,妄与仙尊同眠同穴。”
“……”临然盯着那张脸,身躯莫名抖了一下。
“这倒是与本尊无关。”
“我心悦仙尊,就够了。”他伸手点了点胸口的位置,顿了一下突然道了句:“如果我是他,你会不会动心?”
又是这个问题。
临然蹙起眉头,并不打算回答。
见不被理会,那人却急了,上前一把抱住他,临然几乎是下意识的抗拒,与之前梦境中的怀抱不一样,没有那人熟悉的冷衫香,不是那永远炙热滚烫的胸膛。而是软软的带着一股甜腻的花香,临然竟有些恶心。
言辞却不知想到什么有些温怒:“你就非他不可吗?!”
“一次又一次,我给了你选择和后悔的机会,可你为何不能回头看看我,看看吾!!”最后这些话他几乎是发了疯般咬牙切齿的吐出来,不知不觉带上自称。
“吾比那个鳖孙好千万倍!”
“他一个杂种有什么好!”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临然挣开打断,他沉声道:“本尊与阁下并未见过,阁下怕是认错了人。”
这话让言辞愣住,他道:“倒也是,那杂种换了身份,身上还是留着脏血。”又笑意吟吟的道:“仙尊哥哥,你那小徒弟可不是什么善茬,一个魔族的杂种还想爬仙尊哥哥的床,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闻语,方才还一脸淡定的临然神情骤然冷了下去,那双淡若琉璃的眸子冷冷扫来,那眸中的寒气便是妖邪亦能震慑八分。
“你,唤本尊的徒儿杂种?”
言辞淡淡笑着,一双好看的眸中似乎是因为临然才明亮多情,温柔的嗓音却浸着恶意:“区区一个魔族杂种,怎么配当仙尊的…呃!!”
话未说完,他便被临然一把掐住咽喉。
那双本该比他还多情的眸,此刻却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冰冷淡漠。连嗓音都显得阴森恐惧,他丹唇微勾,冰凉的瞳孔透过丝缕杀意:“配与不配他都是本尊的人,轮不着阁下嘴碎。”
喉间的力道渐渐收紧,窒息慢慢席卷而来,可言辞却不慌不忙,只是嗓音略微沙哑:“不过一个杂种而已,仙尊哥哥这么重视做什么?”
“莫非,当真喜欢上了不成…呃!!”话音刚落却见脖子上的手越发收紧。
似乎要将他活活掐死。
随后,临然略一迟疑,又半带轻笑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野种,在这里狗叫唤什么?”
眸底竟带着些许癫狂疯魔之意。
与那人,真真相似。
言辞抬眸望着临然,却只见临然冰冷的轮廓,可叹如今对方早已不识自己,如今的疏离只教言辞没来由的心头一颤,他不愿失去对方。
便愈发想要亲近这位谪仙人了,他眸色一沉,他费尽心思的进入临然神识,却并非害他。
于他,临然是他绝不可伤害之人。
他于临然,自然也有不可言说之情。
许是言辞那伤心落寞的眼神触动了临然,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直接松了手。
他缓缓垂眸,道:“本尊可不是什么开得了玩笑之人,若有下次…”他顿了顿:“后果自负。”
“咳咳…咳…!!”本来快接近窒息的喉咙突然得了解放了,大量的新鲜空气涌上胸腔,呛得言辞咳息不止。
眸子蒙上一层水汽,可还是眼巴巴的盯着临然瞧:“若将吾掐死了,哥哥难道就不会心疼么?”
瞧见言辞眼底的泪汽,临然脸色一顿,这人做与他那小徒儿一样的神情,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禁让人心软。
透过那张脸,仿佛见到墨休那双泛着水色,泪眼朦胧委屈的看着他。
不,不可如此!
临然猛的回过神,阖目不愿在梦中还去想那个让他怦然心动少年。
言辞自然没有错过临然微微失神的眼色,自是明白临然在想谁,心中嫉妒得疯了。
他要杀了那人,临然只能是他的。
“哥哥,这副表情在想着谁呢?”
他顶着冷若寒冰的目光,嘻嘻笑道:“仙尊大人,以后可不能在别人面前失神啊。”他嘴角上挑,凑上前,在临然耳边道:“仙尊这副模样,在吾眼里,欠操。”
“……”
“临…临然!你干什么?!”
“别别别,用什么都行,你别用九成啊!!”
“季然舟!!”
很好,临然第一次萌生出将言辞嘴割了的想法。
怒气上头,鞭子噼里啪啦的炸着小火花,滋啦滋啦的响。
一看就知道被抽中会有多疼。
言辞看见九成一下就怂了,身影一闪就直接溜了。
“墨…师弟?”
柳璃歌敲了敲门,待里面有人应答时才推门而入。
“何事?”
少年背对着他,悄无声息的将手中的东西藏入衣袖,随后若无其事的整理衣襟。
“师尊身体如何?可有好转?”柳璃歌上前,见自家师尊团成一个小团子手却还紧紧抓住墨休的手不放。
那手洁白如玉,瞧着就让人心痒痒。
柳璃歌将这情形看在眼里,心中的小火苗却在灼灼燃烧,几乎洞穿肺腑直冲心头与某处。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妒火还是欲|火。
眉心微动,浅金色的瞳仁闪过一丝嫉妒。他弯下腰,替熟睡中的人掖了掖被角。
墨休略略沉吟道:“心魔之境,只能靠师尊自己斩杀。”
柳璃歌嗓音温柔道:“以师尊的能力,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随后他顿了一下,道:“师弟,你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去歇息吧,接下来师兄陪着就行。”
“不…”墨休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拒绝。
“不要逞强,师尊要是醒了,师兄会告诉你的。”他轻轻一笑,有些自嘲:“师尊最不希望你出事了。”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想起之前墙角的那一片衣角,墨休暗了眸底,起身朝柳璃歌行了礼,随即道:“劳烦师兄了,若师尊有任何异常,及时通知我。”
见他朝自己行弟子礼,柳璃歌已经是震惊不已,更何况他还喊了自己师兄!
要知道,自墨休知晓自己与他心慕尊师以来,他就跟自己不对板,任何事情都要呛一嘴才过瘾。况且这弟子礼,虽然不是什么大礼,可除非临然在场,否则谁都不能从墨休那里得到一个正眼。
更何况是作揖行礼——
“咳…嗯好,师弟早些休憩罢。”柳璃歌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眼看墨休转身离去,才叹了一口气。
直到房间内无人,柳璃歌才将目光放到床榻之人的脸上。
眼神痴痴望着,眸底泛着细碎的光温柔又深情,其中的情愫暗暗汹涌。
他其实极少有能与临然相处的时间,因为少年的出现,他自然是察觉得到自家师尊的异常。
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的针对墨休。
说到底,他还是怕旁人夺走了他唯一的月光。
他始终记得拜师的那一年,幺幺春秋,东皇长瀛,似乎是的造物主的拖延,迟迟未入枫叶红满。
梨风门的梨树永远是四季如春,盛开满天。
那人一席繁琐长裳,玉冠覆金弦,额间盛朱红。
那双琉璃一样的胭脂眸,像狐狸一样,带点娇气,清贵,让人看着就觉得矜冷难养活,偏偏眼尾泛红又勾人的很。
柳璃歌那时就忍不住想着,这样的一个人儿,亏得是当了仙尊。倘若是寻常修士,怕是早就叫人下了药,囚进无虚之处。
日日夜夜都叫人好生品尝这具身子,或更有不知多少不怕死的要将他操|死在高榻上。
想瞧他放下尊严和傲骨,泪眼朦胧的求饶求|欢。
想看他雪发上坠着的金饰棱珠,随着主人的动作轻微摆动。
想看他扬起脖颈细细喘着气,汗珠甩落精美的锁骨。
“本尊为你取姓柳,唤名璃歌。”
“可好?”
他记得自己望着那人呆呆的,良久道:“甚好,徒儿很是欢喜。”
如今,柳璃歌回过神来,眸色深沉直勾勾看着临然的侧颜,伸手轻轻握住被子外的一小节指尖。
冰冰凉凉的,触感柔软。
目光不自觉落在那微微发白的唇上,唯有那颗唇珠夺人眼目,引得人想尝一尝。
眼前如此景象,柳璃歌如何忍得。
他不是俗人,亦不能免俗。
他知道这是错的,也知晓临然心中之人并非自己,可他不愿放过此生唯一一次机会。
梨风门律法并非刻板,门中弟子若有相慕之人亦可留下。
可临然与他并不是相慕,柳璃歌心里明白,倘若临然看破他的心思,定然会将他驱逐师门。
修仙路漫漫,大道机缘功法。他通通都可以不要,只要这面前之人,哪怕…一次就好。
望向师尊的唇,他克制又无法控制的缓缓低下头,却最终在最后一刻住了手,轻柔的吻落在神明额间。
虔诚一吻,奉与神明。
他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尽管如此,他眼底已尽是满足。
哪怕此刻并非出自师尊真心,他也甘之如饴。
风起情动,花香阵阵,煞是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