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羽歪着嘴角，冷笑一声，道：“所以呢？你什么意思？是要坏好事？还是要抢功？”

“是来坏好事的。”九天走了过了过来，站在了乌羽身旁。其他本来紧紧相逼的手下，见了这蓝斗篷的人，神色大变，面面相觑地纷纷向后退去。

九天道：“是。你是让我别管。但是你应该明白，拿到阴阳蛊为重。更何况......”他扬起嘴角冷笑起来，“我已经放出消息，恐怕整个都城现在，都知道你是叛徒了。做的贡献够多了，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该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徐君歪在一边，意识迷迷糊糊的，不过尚能判断局势。

天问阁所谓的“叛徒”，应该是天问阁在星月会内部的卧底。且满城皆知，估计此人应该有头有脸。不过这样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怎么会是坏好事的呢？

“别跟她废话了。”乌羽露出一个很不耐烦的表情，“敲晕了带回去。”说着，丢出两颗光球就冲了过来。

那蓝斗篷侧过身，轻而易举地躲过，在乌羽到身前的一刻，忽地矮身，一个翻身腿一扫，乌羽直接被拌了个狗吃屎，不过他双手一撑地面，立马又靠着臂力站了起来，同时正好拿起地上九天的刀，又扑了过去。两人相互过着招，都下了杀手。

蓝斗篷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此时，九天抱着手臂，把目光投向了徐君。

徐君注意到他的目光，嘲讽道：“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来抢？”

九天两手一摊，嘴角有些无奈地向下撇了撇：“我也想。但如果我现在冲过来，我想我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就嗝屁了。”

“哦？你这么怕那个人？”

本以为九天会毛起来，没想到他不怒反笑：“对你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但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好事。”

话音未落，他一个闪身到了蓝斗篷身旁，直取那人的脖子。

蓝斗篷显然注意到了来人，一把捏住了九天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掌拍在九天的胸口，硬生生将他拍了出去。

但那人没有注意到，乌羽一得空，便从口袋里抽出了最后的一颗小球，朝着那人的脸丢了过去。

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人下意识歪了歪头，虽成功躲过，但斗篷帽子被带过的狂风一吹，掉了下去。

那人的手扬了扬，显然是想阻止帽子掉下去，但手举到一半，摸到了头发上的什么东西，停住了。

帽子还是掉了下去。

那一刻，乌羽看见那人的眼里，少了些什么。

徐君下意识抬起头地去看。

斗篷里是一头被盘了起来的乌黑的头发，用来固定头发的是一支发簪。

徐君的瞳孔倏地收缩，心口一沉，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感。

李欢背对着她，她看不见李欢的表情。

是谁都好。

偏偏是李欢。

李欢缓缓侧过脸，大概是想看看她，但头立即又扭了回去。

两人都沉默着。

有时候，徐君觉得自己活得真的很戏剧。

“惊喜吗？”九天的声音传来。

回答他的只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低气压。

“李欢......”这是徐君第一次这么生疏地称呼李欢。她咬着牙，扶着地艰难地起身，但浑身传来的剧痛让她的手一软，身子一歪，又要摔下去。

凉风一过，衣领忽然被人用力地扯住，失去平衡的身体也被拎住扯了上去。

李欢的脸就在眼前，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所以，你现在看透我的真面目了。逃吧，逃到我永远找不到你的地方。”

她落着月光的眸子轻微一闪。

“下次，我可就不会救你了。”

手轻轻一松，徐君双手撑着身体，跪倒在地上。

“走吧。”她听见李欢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随后，天问阁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声音，只留她一个人在原地。

天问阁。这一个名字就足以让她恨够一辈子。

无需别的理由。

可......

徐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回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入了黑暗中。

隐入黑暗的那一刻，她停了下来，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月光下的狼藉，随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头。

那码头上的老船夫正用火烤着手，看见徐君跌跌撞撞地过来，嘴角还挂着血，不由得甚是关切：“哎哟，姑娘，这是被人欺负了还是跌哪了，怎么这一身伤的？”

徐君没有回答，一脚踏上了船板，再也支撑不住，任凭自己的身体倒在了船上。

她闭上了眼睛。

希望再次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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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肉跑了。”乌羽道，“你准备怎么交代？”

李欢看着徐君远去的方向，闭上了眼睛，抬起手把发簪拿了下来，长发散落在身后。

九天冷笑一声：“哼，咱们家曜灵大人，可真是谁都惹不起啊。”

“我不是说过，”李欢冷冷地道，“让你别管吗？”

“你到底懂不懂？这事情要是被阁主知道......后果你担得起吗？”九天指责道。

李欢一挥手，表示自己不想听下去，对一旁喊道：“羲和。”

听见李欢喊自己，草丛里的一双小耳朵动了动，一个穿着淡黄色衣服的丸子头少女探头出来，轻轻跳到李欢的面前。

“我们走吧。”李欢摸了摸她的头。

羲和乖巧地点了点头。她赫然就是那日为徐君和李欢去夏州时撑船、和在烧饼摊卖烧饼的少女。

乌羽和九天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也没入了黑暗中。

“慢点儿走吧。”李欢有气无力地道。

羲和应了一声。

走了一段，看李欢的脸色不太好，便想着安慰她。还未开口，李欢又道：“羲和，帮我去买点东西。这里离夏州不远，你去吧，我在河边等你。”

羲和愣了愣，道了声明白就去了。

半个时辰后，羲和抱着两坛未开封的酒，气喘吁吁地到了码头上，招呼李欢上船。

船至江中，黑夜笼罩下，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岸。

羲和力气小，撑得气喘吁吁的。

李欢无奈地笑笑：“歇息吧，别划了。”她把后脑勺枕在船舷上，看着月亮，叹了口气，打开酒坛，只往嘴里灌。

“羲和。”

羲和应着。

半晌。

“没什么。”

两条小船、两盏灯火，一个向北，一个向南，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