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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不归沉碧海

    以前的白昙有五大乐趣:晒太阳睡觉,晒太阳看话本,晒太阳等白暮,喂猫,以及逗弄白暮。 白暮的名字是他取的,他原来只是个小乞丐,无父无母亦无名。 白暮的三大乐趣就是白昙的昙花,好好工作赚钱买桂花糕给白昙吃,如何赚到更多的钱买更多的桂花糕,买什么样的东西回去白昙才会开心。 现在的白昙只有一愿,护他安好。 白暮亦有一愿,陪着师尊。 只是白昙杀了他两次。 他不在乎我,从来……就没有过,我对他用情至深!我以前对他千般好万般好,我以前只想他只要他,是他不在乎根本就不稀罕,是他薄情寡义! 故人已故,故人已归,故人未归,故人不故。 终会悲真相,知曾经,悔当初,然已晚矣。

    章四十八

    小说: 明月不归沉碧海 作者:白裴 字数:5060 更新时间:2024-05-04 00:55:32

    山林偌大,雾气弥漫,渐渐黑下来的天,让深山老林更加的幽秘阴暗,似锦扶着白昙走了段时间,回来的花瓣都没有找到白暮,恍然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锦忙扶着他躲到一棵树后。

    “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连续两日召出本体,耗掉了大量修为,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再召出第三次,现在的他已是强弩之末,都自身难保了还在痴心妄想,今日那么多宗主,被他伤的伤,杀的杀,这世间哪还容的下他,苟活于世,也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再厉害的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呵,迟早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师尊英明,只是?”

    是杨谏澜和羿岸的声音。

    “只是什么?”

    “大宗主闭关七百多年,虽也出过关将祸世封印加固,可也终究不如老宗主在的时候啊,怕万一他困兽犹斗。”

    “确实,老宗主一死,祸世封印正在逐日削减,七百年前,那白昙孤注一掷,刺那魔障一剑,魔障身上的血丹和祸世本就是一体,祸世是当年魔障抽了自己的魔髓练就的,祸世蕴藏魔障近万年的修为,且护主,已经让镇妖塔出现裂隙,祸世的封印松动,差点就不可挽回了,若那妖孽再像之前那般,恐怕这次祸世……为师拼上这条命也要压住祸世,等大宗主出关。”

    “现下我们还是快些找到那妖孽,弟子怕万一……”

    “嗯”

    白昙听他们的交谈声和脚步声渐行渐远,深深的无力感让他背靠在树上,这种无力回天与七百年前一模一样的感觉,只能看着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困顿而死亡,伸手扶额,脑子昏昏沉沉的。

    “师尊,到此为止吧。”似锦泪眼婆娑:“师尊……您放手吧。”

    “似锦,我以前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等他回来,我每天都会想他会带什么东西回来给我,他会给我带莲花酥,拨浪鼓,我最喜欢的桂花糕,即使只有一块他也会留给我,他会读话本给我听,会给我擦头发,会不厌其烦的纵容我,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是我的暮暮,他做错了什么,我的暮暮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什么都没有做,他为何要受这般污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白昙的语气偏执,他抓着似锦的胳膊,蓄满眼泪的眼睛里,由悲恸逐渐转为怨恨。

    “师尊,他不是……他已经死了,师尊……”

    白昙现在听不进任何的劝说,脑子是那日梅岚对他说的话,我们都很想保护好想保护的人,可是独木难支的我们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时候真的不怪我们,我们只能是什么都做尽了还是不能得偿所愿。

    当初他就是深深知道若想不被人欺负,就必须强大自己,届时才有资格护好自己要护的人,所以他拼命的修炼,不分昼夜,废寝忘食,以平常人百倍的努力千倍的苦楚才成就今天的自己,才有了今日别人要千年才能拥有的修为,可是今日,他才知道他仍旧势单力薄。

    他可以教白暮一心向善,与恶背道相驰,是自己想的天真,以为把白暮教好,他们就会放过他,然却从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相信他,没有人肯不去伤害他,为善不是软弱,不是任由他们得寸进尺的理由!既然没有人相信,那又何必继续为善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白昙扶着树起身,似锦知道他此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不得不随他,往密林深处走去草越来越长的肆无忌惮,树叶繁茂的压了下来,像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遮敛去所有的光,笼的人喘不过气,只有侥幸像金针般刺进来的丝缕阳光。

    杨谏澜看着白昙消失的方向,嘴角上扬,这里,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从去探查的花瓣中知杨谏澜对祸世又加了几层禁制,锁妖塔外围又加了几层弟子站守,以他现在,虽是把握接近有半成能抢到祸世,但全身而退却全无可能。

    用剑在手掌划出一道长而深的伤口,似锦倏的睁大了眼睛:“师尊!”看着他掌心深可见骨的伤,鲜血不住的往外涌,撕了袖子就要给他包扎,白昙推开了他。

    猩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滴在地上,白昙眉头皱了皱,忍着痛用血在地上画着繁琐而复杂的阵法。

    阵法画到一半,这只手的血已然干涸半凝,换另一只手掌心划出了同样的一道伤口,似锦看着渐成的阵法,大惊失色。

    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泪流满面:“师尊,师尊,您不能这么做,我求求您不要这么做,师尊...师尊您真的不要这么做,我求求您了,弟子求求您了,您不要这么做...师尊...”

    “他们的做派,就是给无辜者安上恶毒的罪名,将弱小者逼上绝望的死路,看无助者低声下气的求饶?他们不就是怕天下大乱,怕魔尊重生,再也没有冠冕堂皇理由坐享其成?没有了权利地位来骄奢淫逸?他们咄咄逼人,那我也不让他们好过!”

    白昙置若罔闻,眼神逐渐狠厉,从他找回白暮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日终将上演,似锦去拉拽他的衣服,声嘶力竭的哀求:“师尊...您会没有的啊...师尊...弟子求您...弟子求求您……您要是想就用我的血,我……我有血鲛珠,对,血鲛珠,我还有血鲛珠……”似锦突然想起来了,可还没等他召出链刃,白昙就直接把他封到了清浊里。

    没了似锦的声音,只剩他孑然一个人,白昙沉默的站在原地,血顺着手指滴落到地上,可容不得他思考,风中吹来的喧闹嘈杂的人言人语声此时更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又似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到他的身上,张着血盆大口,对着他脖颈处的跳动虎视眈眈,他们的脚步声已然越来越近。

    草木皆兵,暗流涌动,仿佛有无数个人在他耳边群情激昂的讨伐着,骂的唾沫横飞,白昙此刻头痛欲裂,他就该死!该千刀万剐!该挫骨扬灰!挥之不去的是让他去死!最好尝尽这世间所有苦痛所有刑罚不得善终!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像无数双手,拽扯着他的神经,让他丝毫不能松懈。 

    白昙忍无可忍,一剑挥过去,试图挥退这些想法,但只有风吹草木翕动,鬼影重重难散,那些狂妄自大嘲笑的轻蔑的咬牙切齿咒骂的的声音依旧在。

    白昙加快了画阵法的脚步,阵法走势曲折,纹路难辨。

    青绿的草粘黏着猩红的血,叶尖挂水滴,渗着丝丝黑气,白昙头发散乱,遮了一半的脸,他的脸色因失血而变得惨白无比,双手沾满了鲜血,白衣上的血如花烂漫开放,他看着这个阵法,嘴角缓缓的上扬。

    一支箭嗖的射来,白昙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这一箭,箭几乎扎穿他的肩膀,白昙咬牙把这一箭拔了出来,血瞬间涌出,又是嗖嗖嗖的三声,三箭并来,白昙侧身躲过,箭钉在树上,入木三分。

    之后从树丛中走出三个人,一个手拿弓箭,一个手持弯刀,还有杨谏澜,白昙握紧了清浊剑,也管不上掌心的疼痛。

    就差最后一笔,可是来不及了,催动阵法也需要时间,阵法催动后发挥作用也需要时间。

    白昙用剑挡下劈下来的弯刀,震的伤口疼,整条胳膊都没有了知觉,几乎要拿不住剑,血顺着剑柄,流过剑身,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

    白昙没有胜算,修为非是源源不断的,他需要时间恢复,可是他们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他走的从来就是条不归路,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能再失去了。

    白昙只得召出藤蔓做了层层的屏障,再次逃跑,杨谏澜说的对,他现在根本就无法再次召出本体,化出这些藤蔓已是再次让他吐血不止,他恍恍惚惚的走着,失血过多让他有些晕眩,头愈加的昏沉,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纷乱的思绪如乱麻,无形的网将他缠的喘不过气来,他的胳膊已经痛到完全没有知觉,他快要握不住剑。

    白暮,我撑不住了……

    白暮,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白昙抬头望天,从层层的树叶间勉强窥见几缕惨淡的月光,那么清冷黯然,倏忽,眼泪从眼角坠落,如断了线的珠子,他有些麻木的擦去脸上的泪,此刻多像当初,留给他的,依旧残酷,他又有多久未曾流过眼泪,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流泪的感觉,而后腿一软跌坐的地上,不停的吐血,头疼欲裂,佝偻的身影,披散的头发,苍白的面容沾了许凝固的血,他的眸里,闪烁阴鸷的寒光,他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师尊!”

    白昙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擦掉嘴角的血,回头。

    “师尊。”白暮朝他跑过来,看他满身的伤,泪水模糊了眼眶:“师尊,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才让师尊受伤。”

    “无碍。”白昙强笑道:“这些都不是为师的血。”

    “师尊,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那天追过去之后就没有找到那个人,我怕我离开久了师尊又要担心又会生气,我就赶快回去了,我没有杀人,我也不是魔尊……师尊……你信我……”白暮泪流满面,哀求着哭诉。

    “嗯,我们先离开这儿。”白昙极力让自己手不那么抖,掩在袖中,用袖子给他擦眼泪道。

    “好。”白暮说着就要扶他。

    “不用。”白昙用指尖理一理他乱了的头发,看清楚他的脸,不过一会儿就收了回来,他的手已经疼的抬不起来,他也不想让他看到他的伤,白昙道:“暮暮,这次我不会再丢下你,我会陪你一起。”

    “……”白暮抹着眼泪泣不成声,只能连连点头,在前面走着,道:“可是师尊,现在该怎么办……”话缓未说完,却不曾想,心口一阵痛,刺进血肉的声音,不可置信的低头看,清浊剑已然贯穿他的胸膛,鲜血顺着剑,浇灌着土地,白暮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那把剑,转过身,看他,眼神分外的复杂:“…师尊…你…不是…信我吗?”

    “师尊,你说过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我记得你教我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我记得你说独善其身,我知道在外面不能意气用事,不能给您惹麻烦,所以昨晚我根本就没追出去多远,我怕您看不见我您会着急会生气,师尊……”白暮看着白昙,边流着眼泪边不断的吐血,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白昙不敢看他的眼睛,暮暮,对不起,是为师无能,为师以为这一次我能保护好你,你没有错,你明明什么都没错,还要平白受冤,被赶尽杀绝,是为师太过于弱小与自不量力,为师愿以性命相抵,与世间相抗,来护你周全,可是为师一个人真的太弱小了,

    为师已经没有血和精力再重新去画一个阵法,为师耗尽毕生法力都冲不开祸世的那道禁制,即使能带你突破他们布下的重重结界,也逃不了多远。

    这一次,你怨为师也好,恨为师也罢,哪怕杀了为师,为师都不怪你,但这一次,你以后都能自己保护好自己,不再被人欺负就可以了。

    为师也很舍不得你,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为师别无他法,对不起,为师也不愿再体会一次失去你的感觉,只有你自己才能保护好你自己,虽然重生之后的你什么都不记得,不过没关系,山川湖海,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寂,而没有为师的你,会更好。

    白暮颓然的跪到地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明明他对他那么好,是唯一对他好的人了,师尊也明明说过的信他的,耳边充斥着人心里的恶念,嘈杂的让他脑子都要爆炸,痛苦的不断的嘶吼着,他想起,上一世,他也是这样,一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霎时间,天地变色,清浊剑碎裂,乌云笼罩,电闪雷鸣,平地起风,木枯花萎,鸟兽四散,漫天黑气狂涌而来,将白暮裹挟着,自他四周,彼岸花破土而出,生长开花,一瞬间,漫山遍野,目所能及之处,彼岸灼灼,像燃起的地狱的业火,诡异的又像是腻腥的血。

    “师尊,我尊你,敬你,我听话,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信我呢?”声音已变,磁沉的没有任何感情,白昙看他,已不再是少年模样,身高高了他要半个头,下颌有了锐利的轮廓,锋利如剑刃,金冠束发,黑袍加身,眼睛里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神色,右手执剑,那是他的祸世。

    彼岸开,魔尊出,祸世现,天下乱。

    “暮暮……”白昙此时的呼唤苍白而又无力。

    白暮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双眼阴冷:“师尊,这就是你说的你信我,可是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你就那么容不下我吗?!”

    白昙面色胀红,渐渐呼吸不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看着面前陌生多与熟悉的人,他现在应该没有人会轻易欺负他了吧。

    白暮引出他的妖丹,只要捏碎它,这对于他是极其轻而易举的事,白暮看着那颗妖丹,再看白昙噙满泪水的眼里满满的不舍,但却没有挣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的泪砸在他的手背,一丝温热,白暮眯了眯眼睛,勾唇道:“好像就这么让师尊死了有点太浪费了。”

    把妖丹推回他的体内,随手把他往旁边一丢,牵动他身上的伤口,白昙抚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面色逐渐缓和,白暮伸手封印了他全部的修为,白昙感觉体力不支,倒在彼岸花丛中,修为被封的他现在已经与普通人无异了。

    白暮活动了下身体,笑的十分阴险狠毒,开口道:“看来是这世间太过于平静了。”

    忽感山林震动,一声兽鸣震耳欲聋,商栖所过之处,树摧木折,它向白暮跑来,乖乖的俯首在他的面前,尾巴摇的很欢。

    “商栖?”白暮看着自己的坐骑,又惊又喜,伸手抚摸道:“千百年不见,本尊还想去毁了那镇魔塔救你出来。”

    商栖享受着他的抚摸,蹭弄这他的手撒着娇。

    “你这身上的伤?谁弄的!”白暮看着它鼻子上的伤,不悦的眉头一皱。

    商栖呜咽着,让他看它不仅鼻子上有伤,身上也有,尤其是腹部,哼哼唧唧的双眼含着热泪,甫一看到地上的白昙,吓的直往白暮身后躲,哼唧声急促,显然就是告诉白暮是白昙伤的。

    白暮冷寒着一张脸把白昙从地上揪了起来:“师尊,我们的账以后慢慢算!”

    各大宗见天有异象,又听人来报祸世封印已解,断定魔尊已出,赶到时只见满地狼藉,彼岸花摇曳的把这里衬的更像是地狱。

    “这是师尊的剑……”锦昀蹲在地上捡起碎了的清浊。

    一道黑光向北方掠去,北方是清绝宗的方向,三峰主先匆匆忙忙带弟子追了上去,剿魔之事过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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