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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不归沉碧海

    以前的白昙有五大乐趣:晒太阳睡觉,晒太阳看话本,晒太阳等白暮,喂猫,以及逗弄白暮。 白暮的名字是他取的,他原来只是个小乞丐,无父无母亦无名。 白暮的三大乐趣就是白昙的昙花,好好工作赚钱买桂花糕给白昙吃,如何赚到更多的钱买更多的桂花糕,买什么样的东西回去白昙才会开心。 现在的白昙只有一愿,护他安好。 白暮亦有一愿,陪着师尊。 只是白昙杀了他两次。 他不在乎我,从来……就没有过,我对他用情至深!我以前对他千般好万般好,我以前只想他只要他,是他不在乎根本就不稀罕,是他薄情寡义! 故人已故,故人已归,故人未归,故人不故。 终会悲真相,知曾经,悔当初,然已晚矣。

    章四十七

    小说: 明月不归沉碧海 作者:白裴 字数:5341 更新时间:2024-03-01 10:07:06

    “就是他,就是这个贱种!”宋河还是纠着白暮不放:“我所之言皆为属实,就是他说要割了我弟弟的舌头,那日我不过是在与我弟弟闲聊,他莫名其妙上来就说了这番话!对对,他还会吹笛,他还是与他师尊住在一处,他昨夜在不在只有他师尊知道,可是哪有师尊不包庇自己徒弟的?!”

    白暮疾言厉色道:“明明是他出言不逊,辱我师尊在先,我不过是警告一下而已!”

    赫连忻双手环胸站在一边不屑的嘁了一声:“就你弟弟那副德行,没了舌头还真是活该。”

    “你!”宋河指着赫连忻你了半天说不出来话,而后捶胸顿足,伏在宋峰的尸体上哭天喊地。

    “各位莫急,等本宗主用寻主之术寻找这魔气的主人,到时候若真是在场诸位的谁的徒弟,可莫要包庇!”杨谏澜说罢,伸手念诀结印从宋峰身上引出一缕魔气,杨谏澜看着这缕魔气,皱眉道:“这魔气本宗主总感觉似曾相识。”

    魔气在每个人的头上停停绕绕但显然都不是他的主人,秦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杨兄,这魔气莫不是与那女魔之事中的魔气同出一人。”

    杨谏澜恍然。

    “那这……这魔障岂不是早就已经重生了?”有宗主道。

    众人哗然。

    宋河突然起身招出剑刺向白暮,白昙扇子一展挡着这一剑。

    “白昙!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准备重蹈百年前的覆辙!”宋河无论再怎么施加修为,可那剑就是过不了扇子的格挡。

    魔气兜兜转转落到白暮的身边,经久不散。

    白暮跪到白昙面前:“师尊,我不是魔,师尊,我没有杀人,师尊……”

    白昙扇子一推,宋河被震的倒退几步,白昙扇子一合道:“无稽之谈!当初吾徒受女魔伤及心腑,身上自是有残余魔气,何奇之有?”

    杨谏澜思索片刻道:“羿岸,把他带上来,与白峰主对峙对峙!”

    羿岸应了声,离开了议事厅,不过一会儿带上来个穿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带着手铐脚铐,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但是他们看的出来,这是缕残魂。

    “前年女魔之事本宗主和俞弟也去了现场查探,那事发地是一处乱葬岗,这便是那乱葬岗里的游魂。”说着,杨谏澜从那游魂上引渡出一缕魔气,两缕魔气重合,完全就是同一脉所出。

    众人又是一惊。

    “本宗主问你,你可还知晓什么?”

    那游魂抖如筛糠,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我……我……那天那天我看到那女魔设下的结界没了之后,就……就看到一个人……一个人双眼赤红,周身都是黑气,是他杀了那个女魔,然后就是一个白衣人飞了过来,他就喊白……白暮,那个白衣人就用封印封了那个人,那个人就恢复了原样……就……就这些。”

    “白峰主,你可听清楚了?你这个徒弟是重生的魔障!”

    “白峰主,你怕不是早就知道这魔徒的身份了吧,你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妖孽就是妖孽!”

    “无根无据之言而已,你说你是那乱葬岗游魂,又是哪镇哪村,何年生人,何年亡人?!”白昙起身想去与那游魂对峙,但手还未碰到那游魂,那游魂就惨叫一声,灰飞烟灭,白昙看着那轻易就消散了的游魂,心里顿感不妙,但他面色如常。

    “白峰主,你这是毁尸灭迹!”

    “白峰主,你若还觉得我们冤枉了你的徒弟,不妨让我们看看他身上是否有封印,解了封印看看是魔是人?!”杨谏澜道。

    众人附和,纷纷要求白昙让他们查看白暮身上有没有封印,杨谏澜念了个现印的诀,白暮的心口,果然显现一道昙花状的封印。

    众人哗然开始议论纷纷,铺天盖地的质疑犹如潮水一般朝白昙袭来,白昙环视了一圈,他们每个人的嘴脸。

    白昙伸手拦住要上前的鹤知等人。

    “白峰主,这你又作何解释?!”

    “本峰主不愿他想起过往。”

    “那也用不上本体吧,况且本宗主也不见得你对你其他几位徒弟用上这么重的封印去封印他们的过往。”

    “当初魔尊对你之重要,让你至今不肯认错……”

    “你又从何得知,本峰主依旧不认错?!本峰主与他只是旧识罢了。”白昙一脸平静。

    “白峰主还真是薄情寡义啊,本宗主可是略微知晓你们相处了好几年,他可是白峰主的老相好,旧识怎么可能让白峰主做到违逆世间的事来。”

    “那都是七百年前的事了,什么旧识,什么相好,他之于吾,早已什么也不是,反正死了,即使守灵也用不着那么久吧,李宗主,你爹死的时候你守满三年了?你没食过荤腥没进过青楼!那你倒是好孝顺啊。”白昙看向那个人。

    “你!你!”李宗主被他这句话气到吹胡子瞪眼。

    “七百年,他有哪值得我惦念那么久!有何不会变。”白昙理了理衣袖,眸里愈加的冷:“一个死人而已,哪有那么值得让本峰主执着,他即使能重生,可那又如何!江宗主,你情深义重,你怎么不在一个歪脖子树上吊死,为你亡妻守身如玉!”

    “一派胡言!”江宗主气的指着他的手狂抖。

    “你们不常好言相劝本峰主千万别重蹈覆辙,本峰主可都一一记得!”

    “既然只是为了封印他的记忆,那烦请峰主解一下吧。”杨谏澜道。

    一时话声再起,尽皆催促白昙解开白暮的封印。

    赫连忻刚想上前理论,就被白昙投过了的目光拦住了。

    白昙沉默片刻,他突然发现,他们才不会在乎谁才是啥杀了宋峰的凶手,他们只在乎是不是有利于他们,会不会打破他们安逸的现状,妨不妨碍他们这些酒囊饭袋能不能继续放心的花天酒地下去,随便凶手是谁,反正随便拉一个上来给个交代,一个堵幽幽众口的理由,不会失去现有高高在上的借口,哪怕有没有冤枉了人,即使最后是冤枉,也有旁的罪名等他。

    白昙猛然意识到,从镇妖塔里逃脱的商栖,到今天被割舌的宋峰,莫须有就消散的残魂,残魂身上和宋峰身上如出一辙的魔气,这从头到尾就像是一个局。

    “本峰主有必要向你们解释什么吗?”白昙的背挺的笔直,仿若一根宁折不弯的青竹,凤栖梧桐的冠束了他一半的头发,一半散着,微微扬起的下巴,眼里的淡然就似山顶上终年不化的旧雪,又带着冷意。

    “白峰主,只是解个封印而已,没那么难吧。”杨谏澜道。

    “就是,既然白峰主心里坦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周围嘈杂的如蝇拥簇,白昙还在思考这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谁做的局,如若是局,做局者又是谁。

    “白峰主怕不是不敢吧。”

    “我看白峰主怕不是心里有鬼吧,刚刚的那一番说辞真是冠冕堂皇,解个封印推三阻四。”

    “白峰主可要掂量掂量清楚!”

    白昙伸手,结印,念诀,白暮心口逐渐显现一个如花苞般的封印,昙花次第开放,直至开全之后慢慢消失。封印解除之后白暮并没有任何异样。

    一时鸦雀无声,无不面面相觑,看戏的没有等来好戏开场,无不失落,却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表情一时精彩纷呈。

    “封印是峰主下的,至于有没有真正解开,谁知道呢。”

    不知谁嘟囔了一句,好似滚油里落了滴水。

    “你们有完没完!”赫连忻站到白昙面前,拿着霜敛指着那老头道:“白峰主已经按你们说的做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老头冷哼一声:“杜老宗主一身正派,善恶分明,怎么会有你这般瞎眼的徒弟,还成了宗主,真是宗门不幸。”

    “你再乱说!”鹤知还是不顾阻拦,剑尖直指那个人。

    “麻烦蒋宗主说话注意一点!”赫连忻一鞭子碎了那个人旁边的桌子,桌子碎的很彻底,收鞭双手环于胸前:“各位师叔,既然你们如此敬重本宗主的师尊,怎么本宗大丧期间,少有人登门啊?”

    一句话顿时堵住了他们的喉咙,那个江宗主气的胡子都歪了。

    “桌子本宗会赔,宋峰主还是找凶手的要紧,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和白峰主就先告辞了。”

    宋峰的嘴里冒出的黑色魔气陡然增多,死前含冤,怨气不散,受之魔气催发,魔气宛如数只游走的毒蛇,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宋河趁乱召出剑,朝白暮刺去,白昙目光一凛,扇子出手,直接将宋河手里的剑打飞,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杨谏澜立马站起,伸手念诀结印竭力去控制这些外溢的魔气,秦俞上前一同帮忙抑制。

    秦俞道:“不对,本宗主觉得这魔气突然暴增定有蹊跷……”

    “这魔气的根源还是那女魔,白峰主说已经完全绞杀,魔气不可能还存在……”杨谏澜

    皱着眉看着那不断增加的魔气脸色愈加凝重:“不,还是那魔障,他将女魔吸收为己用,肯定是它的主人在吸引它!”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惊慌的声音,太隐宗弟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二宗主,二宗主不好了,祸世……祸世封印有异动!”

    立时,所有人都拔剑朝向白暮,百十把寒光锃亮的剑,晃的人眼花,白昙脸色愈加阴沉,阳光斜进屋里,他逆着阳光,脸隐在阴影中,让此刻更加令人捉摸不透,周身蒙着一圈光晕,一尘不染的白衣,亦如阳光照着在新积的雪上,其实解不解开封印,都消不了他们的猜疑,还是不信吗?所以今日他不交出白暮此事就不得善终!就是不肯轻易罢休吗?!

    杨谏澜思忖道:“如若不然本宗主就将祸世取来,祸世是魔障的佩剑,主人在,剑一定有所感应。”

    白昙低头勾了勾唇,轻笑一声,让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惊,白昙缓缓抬头,他冷眼扫过众人,深邃的眸子里犹如含星藏月,缓缓扫视全场,抬起手,那魔气聚于他的掌心,为他所用。

    “白昙?!你竟然私修魔道!”杨谏澜大惊失色:“你!当年我师兄好心放了你!你竟然如此不思悔改!”

    白昙半阖着眼眸看了一下杨谏澜,收回目光。

    “难怪,难怪本宗主察觉到他身上有封印,原来都是你的障眼法,只有以魔封魔,才能骗过所有人!好啊白昙,你算计的真深啊!算计了我们几百年!”杨谏澜恍然大悟道:“今日无论他是不是,你们都休想离开我宗!”

    白昙带着白暮落在广场上,各大宗主立马围了上来,白昙看了看重重的包围,对白暮道:“你先走。”

    “师尊,我明明没有杀人,我什么都没有做,他们为什么就是不信?”白暮眼泪滑出眼眶。

    “白暮,你先走。”白昙看向白暮:“你听话!”

    白暮泪眼模糊的看着白昙,应了声:“是。”

    白暮御剑逃离,一时间,白昙被千夫所指,白暮冷眼扫过乌泱泱的一众人,对着他趾高气昂,指着他义愤填膺,议论着谩骂着,白昙闭上眼睛,拿着扇子的手渐渐握紧,扇柄硌着掌心也觉不到疼,这一幕多么的似曾相识,七百年前的情景仿若再现。

    倏的睁眼,眼里是嘲讽和轻蔑,声音阴沉的继续道:“你们惯是长着一张嘴!是黑是白全凭你们!你们!无耻之尤!”

    “白昙,你不仅包庇魔障,私修魔道,还纵徒行凶!今日我就要为弟报仇!”宋河提剑劈来,白昙扇开,镂空的扇面上一点墨痕,用扇挡下,白昙伸手一章,隔空对向宋河,宋河忙收剑躲避,白昙足尖一点一跃跃至几米开外。

    偌大的广场上,他一个人的身影孤尘绝傲,面对成百上千人,倾世之颜毫无惧色。

    “百年之前!你们逼吾!杀吾挚爱!汝等穷追不舍!吾今日不死!誓杀汝等满门!”

    刹那间,在他的背后,昙花徐徐绽放,而昙花却弥漫着漆黑的魔气,圣洁与诡异相交相融,给人以震撼无比,此刻的白昙一身白衣,周身魔气环绕,邪魅又骇人,他只拿一把竹扇,灵巧如蝴蝶,穿梭在刀光剑影中。

    强大的气场掀起一阵风来,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能力低着只感心里一阵发怵,身上起了冷汗。

    “白昙!本宗主看你今日是铁了心要与世间作对!看来今日是真切留你不得了!”杨谏澜执剑而来,扇子在手中翻旋几转,剑尖抵着扇面,未进分毫,白昙和杨谏澜面面相对。

    白昙扇子倒转,心里念诀,无数花瓣化作利刃射向杨谏澜,杨谏澜收剑,旋着剑格挡,刺耳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白昙控着扇子,杨谏澜胳膊被划出道伤。

    “师尊,我们帮您。”鹤知已然招出剑。

    “这是为师的事!别来掺和!”白昙看向鹤知,大声吼道。

    “师尊……”

    “滚!”白昙决绝的偏过头:“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我的徒弟!”

    白昙即使这么说,鹤知还是和其他人对付着别宗弟子。

    白昙一把竹扇对斧钺钩叉刀剑戟,白袍翻飞若惊鸿,扇子左挡右避只留残影,广场的地上被花瓣划出道道痕迹,灰尘阵阵染污了白袍,头发渐渐凌乱。

    侧身一把剑顺鬓而过,削落青丝几许,寒光锃亮的剑上一闪而过他的脸,刚避过这一剑,抬脚踹在挥戟刺来的人,那边双锤已然落下,一退再退,双锤重重落地,砸裂地砖几块,碎成灰渣,后面又有人执枪刺来,白昙眼睛一动,长出藤蔓卷了砖块飞甩过去,砖块砸中几个人的胸口,那几个人当即飞了出去,口吐鲜血,数把长枪刺来的时候,炫身站在枪尖,藤蔓一卷,长枪直接刺穿旁边人的胸口。

    众人自知一个人绝不是白昙的对手,哪怕此时他手里拿着的不是清浊而只是一把最为普通不过的扇子,若是七百年前的白昙对付起来是轻而易举,而现在的他已然是今非昔比,实力可谓是登峰造极。

    五人一围各用上了全部的修为,接踵而至的攻击让白昙腹背受敌,但还是无法近白昙的身,然而白昙面对的已不是百年前那些不堪一击的妖魔,而是各宗门的宗主,他们的修为已至上千年,即使再废物,加在一起极易难对付,白袍上多了很多道红,时间拉的越长,体力渐渐不支,气息紊乱,呼吸加重,一跃跃出重围,白昙弃扇招回清浊。

    “阿玉!”赫连忻长鞭一卷一人的长剑,飞身过来扶着摇摇欲坠的白昙,对白昙道:“阿玉,我抗着,你先走。”而后看到白昙看向他:“你别跟我倔!也别给我说怕连累我!”

    “吾何曾怕过!”

    “你一个人修为再厉害,我知道你不怕,可是他们人多,你杀完二十个宗,可世间何止二十个宗,那么多耗也能把你耗死,而你只有一个人!”

    “师尊,你就听赫连叔的,先离开这儿。”锦昀道,从琴底抽出长剑。

    “阿玉,即使你死了,他们也饶不了白暮。”

    现下权宜之计还是要先离开这里,白昙捂着胸口御剑离开太隐宗,他修为消耗太多,头一阵阵的发晕,眼前一黑好几次就要从剑上摔下,一股股腥甜涌到喉咙,最后落在了片树林里,剑回手上,脚步虚浮好像不是踩在实地上,踉踉跄跄的被个小树根绊着跪到地上,剑插在地上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胸口闷痛实在忍不住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裳。

    似锦出现,没想到白昙又受了这么重的伤,白昙被他搀扶着缓缓站了起来,念诀结印化出片片花瓣,花瓣四散而飞,他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先找到白暮。

    “师尊……”似锦无力的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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