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在很久之后，卡尔已经成为领主

桌上有一朵玫瑰。

突兀的一支玫瑰插在长桌上的冰蓝色花瓶里，克里斯在早饭时间无意中看见了这支凭空出现的玫瑰花。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既不想知道它从哪儿来，也不想知道它为什么出现。

卡尔不在。他最近一直很忙，忙着建立秩序，忙着应付政客，忙着统治世界——克里斯无法对他的行为说上一声不，他今日来觉得自己越发虚弱，很多事情都没法提起他的兴趣。现在他一个人坐在长桌旁，太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在他的脸上。克里斯在阳光中品出了一丝阴冷潮湿的窒息感，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海滨，回到了洛城。在腐朽发烂的地下街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样想的同时他也很清楚地知道不会再有人能感受到海滨洛城的夜晚了。新的宵禁已经颁布，人类没有了晚六点以后的街道。

克里斯觉得反胃，他离开餐厅，来到淋浴室。通过那张巨大的镜子看自己颓唐的脸，他撑开自己的左眼，看虹膜上出现的那点蓝色。纯净的深蓝在灰蒙蒙的瞳色中并没有那么显眼，它藏在克里斯眼睛里反射的一点儿光里。

“蓝....”克里斯自言自语着。

淋浴室一片黑暗。没有光也没有救赎。

“看到桌子上的玫瑰了吗？”

吃过午饭后克里斯来到了信号塔，他处理了一会儿不是那么重要的文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卡尔从后面抱住了他，他亲吻着克里斯的鬓角，用手按住克里斯手中的文件。卡尔身上还带着信号塔之外的冷风，有一丝血腥味儿，很淡，一会就消散了。

“看到了。”克里斯说，“卡尔，我在工作。”

“我知道。”卡尔这么回答他，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克里斯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他下意识地伸手扑腾了一下紧接着卡尔拉过他的手，让他知道这不是错觉，是卡尔自己的有意为之。卡尔抱住了他，带着他往门外走。克里斯象征意义地挣扎了一下，他还想说点什么工作有关的客套话，好让卡尔停下自己的举动。卡尔看破了他的心思，在他开口之前淡淡地说：“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你完全不用这么辛苦。”

“这不重要。”克里斯生硬地说，“那是我的工作。”

卡尔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克里斯蒂安。”

克里斯僵硬了一会儿，然后他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有人告诉我，今天是古地球的情人节。”卡尔说。而克里斯在他说话之后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他乖巧温顺地靠在卡尔怀里，感受到他平稳地向前行走。克里斯停顿了一下，没有听到卡尔的呼吸声。

“我找到这样一朵玫瑰，把它送给你，克里斯。你仔细看过它吗，我给它留了一点神力，它会开的很久。”

“那点神力用完之后呢？”

“它也会正常枯萎。”

“哈。”

..........

对话陷入了沉默。克里斯懒得去想卡尔想表达什么，他觉得有点儿困，卡尔似乎也想终止这场聊天。他们默不作声地走了一会儿，大概是已经走出了信号塔，克里斯觉得自己有点儿冷，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卡尔打算带他去哪。

但卡尔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克里斯重获光明也就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他睁开眼，看到了正在落下的太阳。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好了，它毫不吝啬地把余辉洒出来，照在克里斯和卡尔脸上，克里斯愣愣地看着，说出来的话支离破碎。

“你想要什么，卡尔？”

“你可以看看你的城市。它很美。”卡尔没有回答克里斯的问题，他倒是很陶醉，低头看着克里斯的眼睛笑。

“拥抱我。”卡尔说，“亲吻我。”

克里斯照做。

他们的亲吻很公式化，克里斯想，这没有意义，他想不明白卡尔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给他过一个情人节吗，古地球的节目早八百年就被抛弃了，这年头没人再拿一朵玫瑰当浪漫，一朵会枯萎的玫瑰能代表什么？就算它里面有神力，它也会枯萎。

克里斯头晕目眩，他觉得自己就要溺死在阳光下。卡尔喟叹一声，他把头埋低了点，凑到克里斯耳边说了句什么。

“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