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臻回到酒店，在房门口正好撞上了臭着脸的学长。

“怎么了？”尚臻不解问道。

“有雷暴，我们的航班取消了。”

“呃…那怎么办？我们再住一晚？”

“不行，我要赶回去，明天学校里有事。”夏至皱眉叹气。

其他的问题尚臻还能说上几句，一碰着旅游出行的话题他是一句都插不上嘴，毕竟他是个在别人朋友圈里环游世界的人。

正愁着，夏至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简单说了几句，虽不是太高兴，但神情轻松了不少。

“N公司的员工帮我们买到了两张火车票，走，去火车站。”夏至不容分说，进房间拿行李去了。

尚臻一听到火车票，脑中首先跳出的是老式绿皮火车。

他小学毕业的时候，随父母去H市玩了两天一夜，当时坐的就是绿皮火车，单程就要2个多小时。

火车上6人一个小卡座，一边坐三人，面对面共用一个梯形小桌板，这桌板只放得下一个热水瓶和小铁盘。座椅布上的脚印清楚得能看出是几码的鞋。

最要命的是噪音，车一开起来玻璃车窗的震动声能把人逼疯。

尚臻打开手机一查，S市到B市的距离是S市到H市的八倍……

回想起往日的阴影，尚臻只好叹了口气，继续收拾行李。

他唯一欣慰的是，这次苦旅身边坐着的人是夏至，这么想来，似乎也可以忍受。

尚臻怕火车是因为他受过火车的苦，夏至却是另一种情况。

夏至长这么大只接触过4种交通工具，自行车，那是锻炼身体用的，公共汽车，那是校车和春秋游的大巴，以及汽车和飞机。

火车他只在电影里看到过，大致也是绿皮火车的形象。

当他听到N公司给他弄了两张火车票，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他竟然要坐火车了。

虽有些嫌弃，但也是迫于无奈，只是不知道一夜坐到S市，腰受不受得住。

-

两人抱着对绿皮火车的幻想，小马过河似地登上了雪白的动车组，谁都没好意思表现出惊讶。

N公司也是个有良心的，给他们买的是有包厢的高级动卧票，一张车票贵过了飞机票。

正好两人一间包厢，左边是上下两个床铺，右边竟还有个小沙发和放行李的柜子，中间是个小餐桌。

夏至啧啧两声，似乎还挺满意这环境，至少干净，私密。

果然获得幸福感的秘诀就是降低期望值。

尚臻却另有心思，想到要和学长在这一眼能看得到尽头的小空间里度过一晚上，耳朵就开始发烧。

长夜漫漫，要做些什么呢？

“我爬不来楼梯，一会儿你睡上铺？”夏至把行李塞进柜子，坐在下铺问尚臻。

“好的。”尚臻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回答。

“诶，这里还有个二维码，扫它还可以叫列车上的外卖，好人性化！”

夏至新奇地拿出手机扫贴在桌角的二维码，一边问：“你要吃什么？”

“我还不饿...没什么想吃的。”尚臻的心思根本没在吃的上面。

“诶，你看，他们还挺有商业头脑的。竟然组了个火车过夜超人气套餐卖。就点这个，感受下火车过夜的氛围。”

夏至是个网购爱好者，但他网购的偏好与大多数人不同，别人猎奇贪便宜，而他却拒绝不了任何可以减少他挑选时间的网购套餐。

夏至点完外卖，便靠在下铺休息。躺直后发现床铺有点短，腿都伸不直。

他笑说，“这包厢哪都挺好，就是没为我们这样的长腿考虑。你看，我腿都伸不直。”说着抬起腿演示了下。

夏至脱了鞋子，穿着浅蓝色做旧发白的牛仔裤，显得他的两条腿又长又直又干净。

尚臻看的出神，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台球厅小彩毛的那双碰瓷儿鞋，脸刷的红了。

“学长，今天台球厅那小混混，如果是你遇上，会怎么处理？”

“嗯？”夏至突然被问了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他转头看尚臻，一脸不理解，“没想过，你都把事情解决了，我干嘛还去想这个…”

“但我是动手解决的问题…是不是不太好...”

“哦...动手的确不太好。”夏至神情变得严肃。

尚臻心想，果然，学长对自己打架是有看法的。

“动手就有可能会受伤，你是玉，他们是瓦，你受伤就得不偿失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你身手看起来还不错，只要你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就没问题。”

尚臻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这么帮亲不帮理的话是从学长嘴里说出来的。

“这也行？你不教教我怎么化干戈为玉帛？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他执意向学长请教，这段时间以来，他似乎习惯了事事都要听取学长意见。

夏至的表情一开始还挺轻松，不过把这对话当做闲聊。

见尚臻如此执着于自己的看法，猛地心虚自责起来。

他和尚臻的相遇似乎就是从自己的好为人师开始的。

之后两人就顺应了这个模式。尚臻在自己面前总是乖乖听话的学弟样，但其实，尚臻有太多样子了，每个都很精彩，就像今天他打桌球的样子，还有他打架的样子，每个他都想看。

他才意识到自己无形之中竟然打压了尚臻。

“别管我怎么做，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是尚臻，又不是我。”夏至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升腾起一阵怜惜，他坐起身，对尚臻勾勾手指。

尚臻就坐到了他身边，“可是，听你的比较好。”

夏至摇摇头，“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也可能是错的，不要抬高我，更不要贬低你自己。”

他不自觉抚上尚臻的后脑勺。

“尚臻，光你这颗虚怀若谷的心，已经比世上的大部分人好太多了。你很聪明也很勤奋，没人能把你的这手牌打得更好了，自信点。”

这动作和语言都太暧昧了。

夏至的夸赞让尚臻飘然到了天上，也把他的情绪顶到了不得不发的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