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收神，邹朗继续套话。

“黄公子的礼物的确良苦用心，能让我看看他最近送你的画集吗？”

“最近少芩画的都是我的肖像画，是我在山庄里的样子和一些长流山的景色。”杨婧香边说，边从一旁的书柜中拿出一叠画，的确都是些人物画，和熟悉的长流山风景。

“几个月前我告诉少芩，不久后我就能出门了，只要得了爹爹的准许，我就能和他一起去亲眼看看画中的景色。所以他也不怎么随黄掌柜外出了，而是经常来山庄里陪我。”少女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你说他好几日没来找你，上次见面时他提没提过最近有什么要事？有没有感到不寻常的地方？”邹朗基本上确定黄少芩还在昊州。

杨婧香仰着头想了想，眼神变得不确定。

“少芩没提，不过他的确有些不寻常。几月前我刚告诉少芩这个好消息，他和我一样高兴，陪我数着日子。但渐渐地，他似乎没那么开心了，而是越来越惆怅。最让我奇怪的是他的神情，近一两月，他的神情时不时令我感到陌生，每次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避而不答，或干脆托辞离开。”

“陌生的神情？怎么陌生？”邹朗觉得似乎抓住重点了，忙追问。

“少芩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他举手投足都给我温暖和安心的感觉。但他最近偶尔会露出狡黠的笑容，很阴险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少芩。”

杨婧香努力回忆描述，想起那个陌生的神情，还不由打了个冷颤。

“我想他一定是遇到了烦心事却不告诉我。”少女双手托腮，露出担忧的神色。”

邹朗怕再问下去婧香会起疑，见好就收地安慰道：“小丫头别瞎想，男人重在深沉稳重，心中藏点事再正常不过了。”

杨婧香捧着脸听邹朗这么义正言辞地胡诌一句，莫名觉得很可信，便点点头。

“所以邹大哥，你想好送心上人什么生辰礼了吗？”杨婧香突然想起了他们讨论的主题，坏笑问道。

“道理我已领悟，待我回去细想。”

邹朗怀着复杂的心情向杨婧香一抱拳，便回到房中，细细理了一遍杨婧香的话，等着林臻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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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臻曦骑着快马，提气运上轻功，中途没有休息，一口气赶到了临州城。

杨琮见林臻曦来，喜大于惊，立刻命人备宴接待。

不想林臻曦拒绝得果断，只说问完话就走，不劳烦杨叔伯设宴。

两人来到书房，林臻曦越过客套，直奔主题，“杨叔伯，可否告诉我消除婧香身上异香的香料从何而来？”

杨琮先是一愣，随后摇头苦笑，“你这么问，想必已经知道婧香和少芩的事了，也知道少芩失踪了，对吗？”

林臻曦不语，默认了。

看来自己推测的没错，杨琮果然知道香料是黄少芩送的，也早就知道了婧香和黄少芩的事。但他不明白杨琮对黄少芩的态度。既已亲切地称呼他为少芩，为何不成人之美，却要瞒着婧香。若不认可黄少芩，又为何听之任之，不干涉两人交往。

杨琮见林臻曦神情凝重，大致猜到了他的困惑，“半年前少芩找上我，献上一块香料，说婧香只需每日在这块香料调制的温水中浸泡半个时辰，半年后异香就能解除。开始我不信，多年来我踏遍了所有能到的地方，始终寻不到一种香料能解婧香的异香。他黄家虽经营香料，实力根本无法与我相比。”

杨琮说着挺了挺胸脯，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作为一名慈父和富商的骄傲。林臻曦也点头表示同意。

“后来少芩向我解释，说这块香料并非天然采集到的，是他读遍医书和香料古籍，寻遍各地土方，经过无数次尝试，最终研制而成的。多年来我一味寻觅天然香料，却从未想过自己调制，着实是少芩更胜一筹。少芩是个可塑之才，我决定试一试他的香料。结果你也知道了，婧香的情况一天天好转。我对少芩又感激又喜爱，婧香与他两情相悦，我心中早已认他为我的女婿。”

“既如此，那为何……”

杨琮摆了摆手，“我和少芩都想给婧香一个惊喜，想在她生辰那日告诉她真相，宣布他们的婚事。”本是大喜之事，杨琮说到这，却流露出悲痛的神色。

“只可惜，天意弄人啊！就在婧香生辰前几日，少芩说他中了毒。”

杨琮说话的声音几近呜咽，林臻曦从未见过杨琮如此神情，只得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最初几次毒发症状不明显，少芩没在意，到后来毒发犹如万虫啃噬，越来越难以忍受。少卿说这毒性可能是研制香料的试验中催生出的，他需要时间来破解。他要我继续对婧香保密，直到解毒为止。再后来他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怕黄老爷黄夫人担心，就让我给他安排了一处清净住所，供他继续研究解毒。”

杨琮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凑出这些话。他的模样让林臻曦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昨日的黄府，黄夫人声泪俱下的请求还在耳边回荡。

林臻曦心中无限惋惜，不由感叹黄少芩的聪明才智与隐忍付出。若他没中毒，现在应已与婧香喜结连理，婧香一定会非常幸福。

遇到不幸的事，任何安慰都苍白无力，林臻曦不想浪费时间措辞无用的宽慰，对杨琮坦言道，“黄公子已多日没有去找婧香了，我担心他遇到了麻烦。还请杨叔伯把他的住所告诉我，我对药理也略懂一二，兴许能帮他。”

杨琮经此提醒，懊恼得直捶桌子，“我也是急糊涂了，早该找你和林兄帮忙。少芩就住在长流山东面的山腰上，我找人带你去。”杨琮立刻叫来管家，命他带林臻曦去找黄少芩。

林臻曦带着管家快马加鞭赶回昊州，先回山庄确认了杨婧香和邹朗的安全，又马不停蹄上长流山找人。

邹朗非要跟着去，路上两人交换了听到的消息，一度陷入沉默。

黄少芩用情之深让人震撼，也越发令人担忧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