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锣响后，比赛正式开始，五队人马瞬间消失在围场的密林中。

场内战况激烈不得而知，与场外众人的无所事事对比鲜明。

郑普突然意识到这次武试改革的弊端，大汉举石头固然不好看，但总比一群人躲在树林里什么都看不到要好。

这三个时辰里众人只能从探子的口中得知战况，更新积分。比赛结束后才能从各队长的战后评述中得知细节。

一个时辰后，战局逐渐明朗，江巍韬带领的红队和盛贇带领的蓝队积分咬得极紧，三队江湖人的积分也很相近，但只有不到红蓝两队的一半。

大臣们纷纷做起了文章，有夸两位尚书教子有方的，有说江湖人到底比不上世家子弟的，还有赞皇上武试改革英明的。

邹朗眉间的“儿”字却更深了。

按理说，第一个时辰内围场猎物充足，还没进入争夺资源的阶段，除非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不然队伍间的比分不该相差太大。江巍韬和盛贇两队的积分状况才是正常的。

三队江湖人明明武功都不弱，得分却那么低，若不是射箭技术太差，就多半是起了内讧。

而邹朗最担心的，是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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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臻曦赶了一段路，见前边官道旁有个茶棚，想起一早还没用膳，便停下来喝杯茶吃些点心。

茶棚旁有个上了年纪的铁匠，正给往来行人修马蹄。

那铁匠将各种式样的铁质马蹄钉在一块石板上，石板竖起来，倚靠在一根柱子上。这样来往行人老远就能看到有什么式样的马蹄，这做法为他招揽了不少生意。

林臻曦今早从元帅府随便牵了匹马来用，仔细一看，才发现马蹄磨损已经相当严重，便将马牵去换蹄。

走近后发现，铁匠的石板不是普通石板，金属马蹄一个个固定在石板上，却不见任何钉子之类的着力物。

林臻曦好奇，“请问老伯，这块石板是什么原理？为何马蹄都贴在上面不掉下？”

铁匠停下手中的活，“嗐，我哪懂什么原理，我只知道这石板能黏住铁做的东西。”铁匠见一个这么漂亮的人问自己话，回答得热情，还殷勤做起了演示，“你看，不止马蹄，我的铁锤也能黏在上面，拔下来还得费点力。”

只见铁匠手上的铁锤一靠近石板，一下子就黏在了石板上，林臻曦伸手去拔，竟需要使五成力才能将其拔下。

林臻曦来了兴致，“这石板哪来的？”

“问张石匠要的，他最近总去皇城东边的大坑，采了很多这样的石料回来。我这块粘力弱，用来粘马蹄足够了。其他人要到的石料比我这块强多了。”

林臻曦心中咯噔一下，腾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拿出玄铁剑靠近那块石板，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产生了轻微斥力。

看来那天经过的巨坑，里头的石材对金属有很强的吸引力，原理应该与玄铁剑相似。

若是掉进这样一个坑里，马匹因为马蹄行动受制，人也无法正常操使刀剑，相当于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若人体内还有一块金属.....

林臻曦脑子里轰然一响，惊觉身体在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恐惧渐渐渗透进身体，越想越觉大事不妙。

君竹山来的信件突召自己回去，信中不讲明缘由，虽有些古怪，但若没发现巨坑的蹊跷，他也不会无端起疑。

现在看来却是再明显不过的调虎离山。

邹朗那点武功，四肢健全时尚护不了自己周全，若暗卫受制，再废掉一条腿，简直就成了天底下最容易得手的目标。

昨晚的话居然一语成谶。

林臻曦顾不得埋怨邹朗色迷心窍，此刻他心急如焚，生怕晚去一刻就要给邹朗收尸了。

林臻曦立刻飞上马背掉头回皇城，他的人生第一次让恐惧支配了头脑，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颤抖。

他拼命想挣脱这种感觉，恐惧只会让人愚蠢，唯有清醒的头脑才能救出邹朗。

终于，他在路上逐渐冷静下来，脑中飞快形成一个营救计划。

聪明人就是这样，耳濡目染短短几月，思维周密已不输邹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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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巍韬和盛贇两队的比分依旧你追我赶，另外三队像放弃了一般，比分停滞不前。

忽然，林子里传来一声男子的惨叫，江尚书腾地站起，面色惨白，他认出是江巍韬的声音。

“启禀皇上，那是犬子的喊声，请陛下速派人进围场查看。”江严恨不能自己冲进围场，只是刑部尚书虽人高马大，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急得直跳脚。

郑普下令围猎赛暂停，命卞康带侍卫进场查看。

不一会儿卞康带着人出来了，江巍韬左腿中箭，是被侍卫架着出来的。跟在后面的是耷拉着脑袋的盛贇和其他参赛者。

江小公子长这么大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他疼得咬牙切齿，大庭广众之下却不能叫出声来，忍出了满头大汗，看得江严心都揪起来。

“禀皇上，盛公子的箭射偏，不巧中了江公子的腿，王太医已经看了，没有伤到筋骨，只是近半月都需卧床休养，恐无法继续比试了。”

卞康双手抱拳，举于额前，不带偏颇将情况说明。

“臣技艺不精，误伤江公子，耽误了武试进程，还请皇上赎罪。”盛贇愧疚，但也不解，方才江巍韬离那头獐子的确很近，但自己测算好了角度和力道，那一箭离弦时明明很有把握，为何最终会射到他的腿上，就好像这箭突然中途改道了一般。

“素闻盛公子六艺之中以射艺最佳，矢无虚发，竟也会失手。我儿如今受伤退赛，提前恭喜盛公子拔得头筹。”江严面露讥讽，句句带刺，说得盛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今日比的是围猎，试问在场各位哪位打猎时没受过伤。兵器本无眼，若不是整天学些花拳绣腿，怎会连一支流箭都招架不住。”

户部尚书向来是个嘴上不肯吃亏的，儿子吃了哑巴亏就更要加倍奉还。知子莫若父，盛贇绝不可能偷袭江巍韬，江严却句句辱他儿人格，盛尚书一气之下也玩起了人身攻击。

江小公子被说成了草包倒不见生气，也可能是伤口太疼，顾不得生气。他相信盛贇不是会使手段的人，反而为自己爹错怪了别人感到害臊。

盛小公子本就自责，这下更拉不下脸。虽说是为了维护自己，但自己爹这么说一个伤患，未免太过了。他连忙说：“江公子因我受伤，如今他不能参赛，恳请皇上准许臣退赛，以示公允。”

此话一出，江严满意地摸了摸胡子，盛正豪叹气摇头，郑普点头微笑，众大臣交头接耳。

郑普准允了盛贇的请求，并命一队侍卫先行护送两位尚书和尚书公子回皇城。

随即宣布武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