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个年，你喊他一起来跟我们老两口一起过吧。”宋奶奶走进磨坊，白暮已经泡好了黄豆。

白暮忙走过去搀着宋奶奶，奶奶拍了拍他的手：“你呀，在我们心里也已经是我们的亲孙子了，一家人好好吃个饭，在一起说说话乐呵乐呵。”

“好，等我回去问问他。”

“快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晚了天就黑了。”想了想转身朝院子中喊：“老头子，给暮儿拿把伞，怕一会儿下雪。”

宋爷爷应了声，不仅拿了伞，还拿了一些饭菜装进食盒里让他提回去，白暮接过来就走了，匆匆赶路，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寒风呼号，但也没下雪。

白暮去买了桂花糕，正好店门口有卖烤番薯的，香甜的味道很是诱人，看了看手里的钱，买了一个后就不剩多少了。

低头想着，但话已出口：“老板，买一个。”

“好。”老板麻溜的给他挑了一个：“您看这个可以吗？”

“多少钱？”白暮付了钱，老板用油纸把番薯包起来。

白暮把番薯放进怀里，继续赶路。

白昙把昨日没吃完的馒头放到树下，设了一个小结界，这样馒头就不会被冻的又干又硬，再用藤蔓做了个秋千，坐在上面轻晃慢悠，继续看他的书。

书看完了一天也就要过去了，看着夕阳想着白暮什么时候回来呢？会给他带什么好吃的呢？

“喵～”一声猫叫打断了他的思绪，白暮扭头看过去，走过去蹲到小猫的面前，伸手摸了摸：“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小猫低头吃着馒头，任他抚摸，小猫身上有很多毛粘在一起，白昙还以为是泥土和着水，摸了几下后才看到手上有了血迹，他才看到小猫粉粉的鼻头有一道伤。

“哦～你今天来那么晚原来是又跟别的猫打架去了，那你打赢了没有？我猜一定赢了吧。”白暮用手心凝聚法力给他舒缓疼痛。

小猫吃了一半，突然喵了一声跳着跑远了，白昙听到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声音，扭头往后看。

“暮暮，你回来了。”起身朝他走了过去：“你又把猫吓跑了。”说着闻到一股好香的味道，两眼放光的看着他：“烤番薯？你买烤番薯了？”

白暮把烤红薯从怀里拿出来，还很热乎，白昙伸手去拿，白暮看到他手上的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面色一沉。

“怎么弄的？”

“嗯？哦，不是我的，是小猫的。”白昙努力把注意力完全在烤番薯上移开，看他脸色还是不好，之后用手搓了搓：“真不是我的，你看。”

“先洗手。”白暮拽着他带他回了小庙。

“我想吃烤番薯嘛。”白昙对烤红薯心心念念却吃不到，以至于怨念都写在了脸上：“先给我吃一口嘛，就一口，一小口。”

白暮拿柴烧水，白暮一直跟着他，准确的说，是他手里的番薯，可怜兮兮，委委屈屈央求的样子像是白暮故意不给他吃似的。

白暮坐着他也跟着坐到旁边，说道：“再不吃它就要凉了。”

“你手脏。”说着开始剥红薯的皮，剥出干净的一小块喂到他嘴边。

白昙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番薯还是热的，但已经不烫嘴，一双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星星一样亮亮的看着他：“好吃，我还要吃。”

白暮默默剥皮，外面已然被黑暗侵袭，满天星斗，白暮道：“奶奶过年想请你去她家吃饭。”喂了他一口番薯之后起身，先把番薯放到桌子上，去拿了个盆回来，把毛巾放在腿上，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了，就把水倒进了盆里，捉来他的爪子浸在温热的水里。

“好，我去，我还没认真见过他们呢，他们对你好那他们人也一定很好。”

“嗯。”白暮洗着他的爪子，洗去血污，稍稍靠近看了看，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伤口，不放心还是翻来覆去的看了手背手腕，确实没发现伤口，细细小小的也没有，才算彻底舒展了眉头，拿毛巾给他擦干了手。

“现在可以吃了吧。”

白暮把水放到一边，去拿番薯并把皮剥干净才拿给他。

“你也吃一口。”白昙喂到他嘴边，白昙咬了一口，开始洗手准备晚饭，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热来吃。

烤番薯最后被两人一人一口吃完了，外面狂风呼啸，好像又下雪了，第二天外面又是银装素裹，鲜少看见旁的颜色，脚踩上去又是一个颇深的脚印。

雪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不知不觉就下到了过年，越近新年年味越重，白昙时不时就能听到鞭炮响。

附近的村民也会供来一些东西，虽然不会太贵重，但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虔诚的跪在土像前，双手合十虔诚的许下愿望，无非就是祁平安愿健康。

贡品吃到年底还剩一些，白昙挑了些好的准备送给宋奶奶二老。

“怎么样？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吧。”白昙理着衣袖问他，尚未束发，散着一头过了腰的如瀑青丝。

“嗯。”白暮应道，拿了梳子过来给他束发，全部拢在手上，从头顺到尾。

冠好了头发，白暮灌好了汤婆子塞进他手里，又抖落好大氅给他披上，系好带子，带好兜帽。

白昙即使说过不怕冷，但白暮还是给他买了个手捂和汤婆子，以及一件素缎面月白大氅，从兜帽到衣摆处，是银白的狐狸皮毛，没有一丝杂毛，原先的大氅并未有这个，是白暮拜托了隔壁山货店寻摸了好久才寻得的，他自己会针线活，空闲时缝的。

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后就可以走了，路上鞭炮声阵阵，玩鞭炮的小孩子们欢声笑语不断，热热闹闹的，年味浓重。

白暮提着东西在前面走，白昙跟在身后走，低着头，白昙虽也不矮，但此刻活脱脱的一个小毛团子，看白暮在中午刚下的新雪上踩出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脚印，跟着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踩上去，踩在他走过的脚印上，蹦蹦跳跳的又似只毛茸茸的小兔子，觉得颇为好玩，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背影。

路边的树枝上也积了一层雪，压弯了树枝，白昙一个念头在脑子了冒了出来，手在袖子里结了个小小的印，然后树枝抖动，雪落下来淋了白暮一头，白昙忍不住捂嘴偷笑。

白暮停下脚步看了过来，白昙立马收住了笑容，用手收紧了帽子，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还说：“风好大哦。”

睁眼说瞎话，白暮返回走到他身旁，把东西用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朝他伸来，脸色微愠。

白昙几步走到他旁边，看他头上肩上的雪，伸手拂去，之后心虚的看了一眼白暮，乖乖的把手放进他的掌心，白暮握住他的手，暖去他刚刚摸雪之后的凉意，不让他再作怪。

走到地方已经是黄昏了，白暮伸手敲了敲门。

门拉开，是宋奶奶，白暮喊了一声，宋奶奶笑着应道：“来了，快进来进来。”

“奶奶，这是白昙。”

“奶奶好，这是送给你们的。”白昙从白暮手里拿过东西给她。

“客气了。”这是他们的心意，宋奶奶还是接过来，看向白昙道：“好，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俊俏的公子哥。”

白昙羞涩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宋奶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宋爷爷正在摆碗筷，两个人喊了一声。

“小家拮据，老妪我也没做什么，就随意准备了几样，不过我是记着你不吃辣的，暮儿说过的。”

桌子上有荤有素，与他们平日里吃的简直不要太丰盛。

“没事没事，已经很好了，我还要谢谢爷爷奶奶能请我来吃着一顿饭，荣幸之至。”

“老婆子，别说了，快先让他们坐着。”宋爷爷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

“哦，哦，光记着说话了，快坐快坐。”宋奶奶忙招呼着他们，让他们坐下。

长条板凳，两个人挨着坐在一起，宋奶奶和宋爷爷很和蔼可亲，白昙心里没一会儿就少了些拘谨感。

“白公子是哪家的公子？在这定州城我还不知。”宋奶奶问道。

“奶奶唤我小昙就好，昙是昙花的昙。”白昙回道：“我无父无母独身一人，因为前几年青州旱灾。”白昙随便编了话。

宋奶奶和宋爷爷对看一眼，宋爷爷道：“多吃点菜，她就爱瞎问。”

白昙笑道：“没事，也过去很久了。”

白暮时不时给他夹菜，饭桌上气氛很是融洽。

“我们呀，也是常听暮儿提起你，原先还以为你是暮儿的亲人呐……你们都是苦命的人，以后常来奶奶家玩的。”

“好。”白昙低头扒饭，拘谨感再少还是不会把筷子伸太远，出于礼貌，只吃前面的几盘菜，白暮看的出来，给他夹离他远的菜给他。

白昙悄悄看他一眼，对他笑，把菜和着饭吃进嘴里，板栗烧鸡最好吃，白暮给他夹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还是挑骨头少的。

吃过饭之后坐了会儿两人就回去了，宋奶奶包了些糖果炒货给他们带走，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两个人撑着伞走在寥寥无人的街道，两旁店铺房上挂的红灯笼红光耀耀。

雪下的不疾不徐，两个人走的不紧不慢，时不时说着话，多是白昙问一句白暮回一句，白昙亦是兴起而问，但白暮回的却是认真，未掺一句敷衍，白昙看雪下，伸手去接，白暮看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