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宸打开房门，顾怀安安静静、坐在靠近阳台的木椅上，锁链的长度能让他接近房门，却不允许他出现在阳台窗户边，他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阳光的末端斜照他身上，他捧着一本书，正悠然翻看着。

那一刻，沈莫宸多么希望，这就是生活的日常，而非锁链控制下的不得已。

他走过去，手搭在顾怀肩上，俯身在对方耳边亲吻。

顾怀啪地将书合上，“和你爸谈完了？”

沈莫宸的动作停下来，“嗯，谈完了。你……你没听到什么吧？”

顾怀作好奇状：“我能听到什么？”

“那就好。明天别墅里要来不少人，只能委屈你去地下室躲一躲了。”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关进地下室，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

沈莫宸被顾怀的反问弄得有些愧色，“你要是不愿意，可以选择待在房间里，但是，最好不要发出声响，那些人如果知道你在这里，会对你不利。”

顾怀道：“你说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沈家的亲眷，还有李家的人。”

“李家人，是那位李小姐的家人，这是准备订婚了，倒是会选地方。我出现在这里确实不合适，被发现了，等于是丢了你的脸。”

话里显露出几缕嫉妒之意，让沈莫宸十分受用，“你在说什么，怀怀，你怎么会丢我的脸呢，我的一颗心都在你这里，旁人是拿不走的，那个李玹茵不过是仗着李家这个后台，不然我哪里看得上她。不，不对，有后台我也看不上她，她不过是稳固地位的工具。”

顾怀听着他的肺腑之言，淡然道：“你就打算一直把我关着？”

沈莫宸托起他的双手，沉沉的，锁链的触感十分冰凉。

“我也不想关你的，怀怀，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我……”他犹豫几秒，“我可以考虑不给你戴镣铐。”

顾怀顺口回答：“不会的，以前可能想着走，现在不会了。我一无所有，除了你，还能依靠谁呢。”

沈莫宸被这话感动得胸膛起伏，一把将顾怀搂进怀里，贴在一处，耳鬓厮磨。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无憾了。但我今天不能给你解开，等明天，好吗？”

沈莫宸可能还是心存戒备的，顾怀没有提更高的要求，今天或是明天，对他来说，区别仅在于陪沈莫宸相敬如宾地多趟一晚而已。

他甚至可以趁沈莫宸熟睡时勒住对方的脖子，逼其解开，但这么做毫无疑问是非常愚笨的行为。他没有通讯工具，更没有交通工具，满屋子的保镖在他踏出房门前就能把他制服。

沈莫宸这日比以往起得都早，他一般会先去卫生间解决自己的晨、勃。当然，他也曾提议让顾怀用嘴，顾怀总会拒绝得有理有据。

沈莫宸在性、事上没有强迫的癖好，他设想着能和顾怀长长久久在一起，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爽快。

洗漱之后，他走到床边在顾怀嘴边印上一吻，顾怀坐起来晃了晃双手，“答应的事可别食言。”

“我出去拿钥匙。”沈莫宸用指腹在顾怀眉眼鼻梁勾勒，同样的动作每天都会做，摸够了，才满意地出门。

顾怀听到窗户外的嘈杂声，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宽松的真丝睡衣是沈莫宸昨晚替他穿上的，手臂抬起，衣袖就滑下来，露出劲瘦的肌肉线条。

沈莫宸走进来，视线从顾怀高举的手臂扫到腰臀，不由舔了舔唇，刚疏解过的欲念又被撩、拨起。

他从背后将人抱住，一手撩、起真丝睡衣的下摆，在腰腹处捏了一把，毫不避讳地一路往上，感受着指尖劲实的触感。

尽管他每天都会触碰很多次，但并不妨碍他次次都有新鲜感。

“不打算解了？”顾怀冷不丁道。

沈莫宸回过神来，停下了动作，“我说话算话。”便将钥匙插、进孔槽，解了束缚。

“但我有言在先，”他握住顾怀的双手，“今天你的角色是别墅保镖，以防万一，我还是会让其他人盯着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疑虑。”

顾怀笑了笑，“不会。”

丁叔给沈莫宸置办了一张轮椅，沈莫宸既然称病，就要弄得像样点。别墅电梯在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顾怀穿上了黑衣黑裤，推着沈莫宸在院子里走。丁叔警惕地看着他，眼里的厌弃不言而喻。

沈莫宸说：“怀怀，我以后老了，走不动路了，真希望你也能这样推着我。”

顾怀瞥了他一眼，似在看一件充满恶臭的垃圾，可话语却截然不同的平静，“会的，只要你不嫌弃。”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莫宸心情愉悦，“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永远不会。”

这会儿，大铁门被丁叔推开，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驶进。开在后面的车顾怀认得，是容先生的座驾，连车牌号都一模一样。

心底溢出惊讶，据说今天来的只有沈李两家，容先生难道是李家人？

便听沈莫宸冷言冷语道：“爸和沈镕之倒是来得挺快，又要做无谓的寒暄，真是麻烦。”

顾怀曾听沈莫宸提过沈镕之，那人是他的叔叔。在沈莫宸的描述里，那人在沈家只手遮天，很有本事。但跟沈培载似乎不对付，明里暗里相斗是家常便饭。

“坐在后一辆车里的是你的叔叔沈镕之？”

“是啊，”沈莫宸道，“他是个怪咖，和我们不同，不，应该说，他和所有人都不同，是个Enigma。”

“第四种性别？”

“嗯，听我爸说，他刚分化那会儿差点被医院扣下当做研究对象。”沈莫宸遗憾地道，“要是真被扣下倒是好了，我和我爸都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顾怀嗤笑他对辛苦二字的理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沈家少爷也配说辛苦。

沈莫宸嘱托顾怀：“他要是跟你说话，你别搭理，他擅长蛊惑人。”

顾怀道：“多虑了，我这身份，他大概看我一眼都显得多余。”

Enigma这种性别，顾怀只在生物学的课本上见过，它的稀有程度堪比Rh阴性血型。据说能无差别地将任一Alpha转化为Omega，这天赋，倒是比实验室的转化剂有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