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星跌坐在地上，陆嘉秋站在她面前，这段尘封的记忆再次展现在众人眼前，一时间教室里安静极了。

“好可怜啊。”不知道是哪个心软的小姑娘发出感慨。

宋霜星脸上的猫脸逐渐扭曲，本身清秀的脸显露出来，她迷茫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又转过头问陆嘉秋：“我弟弟他还好吗？”她的声音细弱，仿佛回到38年前，还是那个温和软弱的女孩。

“应该是好的，但是后来他走丢了，一直没找到。”陆嘉秋蹲下身将掌心附在宋霜星脑袋上。

“那这么多年过去，他应该很大了。”宋霜星笑了一下，陆嘉秋却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熟悉之感。

陆嘉秋沉默着，七岁的小孩走丢，38年了无音讯，生死不论。

鬼涡渐渐消散，吴赫抱着试卷站在门口，门把手怎么转也转不开，他身后还站了一群其他班的学生。

当吴赫转开门时，低头含笑的宋霜星抬起头看见了他。

她怔住了，缓缓抬起手，笑意化开，缠绕在眉宇之间：“阿鸣——”

王征扬不动声色地甩了两张符，只许吴赫一人看得到班内的场景。

门外的学生只能看到一群人站着，却看不到人群中间的宋霜星。

哪怕岁月仓促，宋霜星还是能一眼认出弟弟。

“姐姐？”吴赫一愣，面前鬼魂的模样确实是他三十八年前死亡的姐姐的模样。

吴赫走到宋霜星面前，蹲下身看着少女的面容。

“姐姐，你那天说好回来给我买糖吃，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来……”吴赫哽咽着，他膝盖触地，肩膀塌了下来。

“对不起，姐姐食言了。”宋霜星手指抚过弟弟的脸庞，笑了一下，眼泪却止也止不住。

“下次吧，这次姐姐得走了，下次再见面，姐姐带你买糖去。”宋霜星替宋霜鸣擦去了眼泪，跟他告别。

一班门口晃晃悠悠走进来一黑一白两个男生，两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卫衣，白卫衣的那个看见陆嘉秋愣了一下，轻轻笑了一下算作打了招呼，又转过头看见了沈寻迟，这次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黑卫衣跟着看过去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收回目光，走上前去，没有触碰宋霜星，只是站在一旁道：“宋小姐，走吧。”

林想轻轻戳了戳陆嘉秋，此时此刻的陆嘉秋在她眼里已经是个厉害人物了。

“这是黑白无常吗？”

“应该吧。”陆嘉秋惯性想把玉骨扇别在腰间，但是校服外套的触感让他一愣，他垂眸将扇子收了起来。

“你也不知道吗？”林想睁大眼睛惊讶地看向陆嘉秋。

“不太清楚。”陆嘉秋声音淡淡的，他的校服上浸透了血，此时脸色有些白。

“那你是灵官吗？”

“不是。”陆嘉秋皱着眉，身上黏黏糊糊的血实在让他不舒服，他急切地想要换身衣服，但是此情此景他一时抽不开身。

宋霜星和黑白无常在走廊尽头消失，吴赫，不，应该是宋霜鸣此刻已经没心情上课了，他坐在讲台上，若有所思地捧着茶杯呷了一口。

陆嘉秋回宿舍换了一身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肩头的伤口才慢慢晃回教室。

“你没事吧？”王征扬深知鬼涡里受伤的害处，但看陆嘉秋除了脸色白点，也没其他不良反应。

“死不了。”陆嘉秋手指轻叩桌面，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病气。

“这鬼涡这么容易就解开了吗？”林想没解过鬼涡，她轻轻戳了戳王征扬，问他。“不，每个鬼魂执念不同，宋霜星小姐不过性子本身温和，哪怕心中含恨，最恨的也是她父母，如今她父母已经都去世了，恨念只是一瞬之间，无处复仇就自然散了。”王征扬摇摇头，解释道。

“那岂不是很不公平，仇人活着她却只是鬼魂，不能对生人动手，有恨不能报，仇人死了恨就散了，这恨念害的还是鬼魂自己。”林想皱眉，大概是宋霜星太可怜了，便情难自禁戴上了有色眼镜。

“世界不公平，所以人心难满足。”陆嘉秋淡淡道，“不能复仇的鬼魂有各种方法附身到无关人物身上以此达到复仇目的，只是这次的宋霜星，她不会这么做。”

“可是她还是攻击你了啊。”林想前面的乔维达一直不作声，可是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抱怨两句，他是班长，责任心重，刚开学的时候，乔维达一直希望陆嘉秋能融进他们，虽然是以失败告终。

“不一样，那是因为我们闯入了她的地盘，自我保护罢了。”沈寻迟偏头看见陆嘉秋的校服扣子开了一颗，颈侧隐约露出一道疤痕，看上去大概年岁已久了，疤痕却始终没有淡下去。

沈寻迟皱着眉伸手拨开了陆嘉秋的长发，这疤让他看着心里难受得很。

“怎么了？”陆嘉秋抬手扣住了沈寻迟试图拨开他衣襟的手，挑起半边眉。

“咳，没什么，你头发有点乱了。”沈寻迟手腕被扣住的同时手指下意识缩了一下，他叹了口气，不退反进，替陆嘉秋顺了顺发。

“是吗。”陆嘉秋舌尖顶了顶半边腮，眼里染上层笑意，他将一根黑色绸带递给沈寻迟道，“那就麻烦你帮我扎个头发，我身上好痛。”

王征扬堪堪压住心中的惊异甚至害怕，害怕下一秒陆嘉秋就把他们几个竖着耳朵的给冻成冰块，毕竟冰块撒娇，不常见。

沈寻迟笑了，心中的担心反倒压下去了不少，他伸手替陆嘉秋束了发，动作熟练——熟练到他像是做过无数遍这个动作一样，他甚至还想伸手从某个地方拿一只玉簪来挽起陆嘉秋的头发。

“小冰块，你要不要请假休息几天，鬼涡里受伤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陆嘉秋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沈寻迟觉得他要是有对兔耳朵，现在已经高兴地竖起来了，甚至还能晃两下以表内心的极度愉悦。

“不用，我身体好。”闻言林想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抽搐的转过来道：“讲个笑话，陆嘉秋身体好。”

王征扬很给力地笑了，同时沈寻迟在虚空里看到陆嘉秋的兔耳朵委屈地垂了下去。

不过后来陆嘉秋还是请了一周假，至于那一周他去哪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切社交软件都找不到陆嘉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