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不要开玩笑了。”白肆觉得他师父可能是醉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胡话。

“我没有开玩笑的，”玄霄把白肆的手放在脸旁，埋进一侧脸颊，说：“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很烫，白肆想，师父的脸又红又烫，像九天的仙人染上凡尘，留恋人间。

“很久......是多久？”白肆问。

他忽然很想知道，师父说的是不是真的。

“唔......”玄霄闭眼蹭了蹭白肆的掌心，说：“在......我头发还没有白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白肆僵住。

头发没有白......就是无情道未破的时候。那真的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

原来那一夜白头，竟是为了......他？

不不不，白肆想，或许师父是把他当成别人了。

可下一刻，玄霄的话让白肆再不能自我欺骗。

玄霄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眶竟有些红：“阿肆，你为什么喜欢魏衍那个狗东西。”

白肆听到后，又是尴尬又是哭笑不得：“师父，你以前从来不骂人的，就算骂人也不该用这么......不符合身份的话。”

“我不管，”堂堂揽风君，剑道第一人竟似在撒娇似的说：“他就是狗东西，他让你难过了好久，又害你......若不是我留了一缕神魂在你身上，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阿肆你以后不要喜欢他了，你喜欢我吧，我对你好，我把所有宝物都给你。”

“......师父，”白肆叹道：“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还没有做好再接受一段感情的准备，在魏衍身上撞的头破血流，才知道自己错了，师父的感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阿肆，”玄霄看着他，眼里的悲伤像快溢出来：“我为你建了一座屋子，屋顶上已经有鸟雀筑巢了，每天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后院里有个很大的池塘，我养了很多好看的鱼，在水里游的时候，尾巴像盛开的花；池塘旁边还有花园，里面的花开了又谢，你一直没有来。”

玄霄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脸很红，眼神很散却很认真，白肆的心忽然变得柔软。

......罢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发现，玄霄的改变他一直看在眼里，不可能没发现的。

自从复活了他，玄霄很努力的找话题想和他说话，会在教导他剑法的时候悄悄的蹭蹭他的手指，蹭完了又装作什么都没做一样放开他，但他看见了玄霄的耳垂通红。

有这么好的师尊在，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别人呢？

还是魏衍那个狗东西。

白肆没有收回手，用另一只手的指节抚开玄霄有些散乱的头发，说：“师父今晚的话，弟子记住了，如果师父明天还记得刚刚说的话，我们就住在师父盖的房子里吧。”

那样的话，就可以一起看花开了。

“唔......”玄霄迷迷糊糊道：“好......”

然后像再也撑不住了一样，抵着白肆的手睡着了。

今夜也许会有个好梦。

梦里自己陪着爱人看他种下的花开，吵闹的鸟雀掠过池塘上空，荷叶下有鱼尾摇曳而过。

美极。

......

一夜过后，玄霄再醒过来时是在自己屋内的床上，屋内只有他自己，天色大亮。

玄霄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头，关于昨晚的事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喝了那杯酒后所有的一切都是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

他整理好自己，打开门。

抬眸的一瞬间，凌厉剑气忽至！

玄霄瞳孔缩小，侧身避开，召唤出自己的本命剑挡住来人的进攻。

一抬头就看见笑着的白肆。

“早啊师父。”白肆收回剑，照常挽了个剑花。

“......早。”玄霄收回剑，理了理衣裳。

然后两人什么也没说，各自做事，后来玄霄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到一旁看着白肆练剑，犹豫了许久，才问出口：“......阿肆，我昨夜......醉后，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白肆收回剑，擦去额间汗珠，笑眯眯的问：“师父觉得呢？”

玄霄说：“我就是不记得了才问你的。”

白肆：“也是，那师父，嗯，您有没有什么秘密？”

“......有。”

“您醉后和我说了个大秘密。”

“......”玄霄喉结动了动，道：“什么秘密？”

“唔......那要师父自己去猜吧，您迟早会知道的。”

“......”玄霄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不是我的糗事吧？”

“嗯？”白肆还有点好奇：“师父您竟然有糗事吗？”

玄霄悄悄松了一口气，说：“倒也没有。”

“真的没有吗？”白肆问。

“......有，但是不多。”玄霄扛不住白肆的眼神，无奈道。

白肆：“那师父可以和我说说吗？我有点点好奇。”

玄霄心思一动，说：“好。”

无非是少年时遇到的些小事，清晨因为起晚了担心错过早课匆匆赶到学堂，到的时候人还没有多少，仔细一想，今日休息，他可以晚些起床。

有次去凡间，心血来潮想去酒楼吃些凡人的食物，不知怎么做，就学着旁人把招牌菜全点了，吃到一道很辣的菜，他当时咳得很惨，眼睛都红了，那时才知道自己不能吃辣。

白肆和玄霄不知不觉坐到石凳上，玄霄又跟他讲自己少年时遇到的人，遇到的事。

太阳渐渐西下。

玄霄这才发现自己讲了很久，他看向白肆，白肆听得很认真，眼里全是笑意。

“真好啊，”白肆说：“原来师父少年时这么有趣，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啊。”

“嗯。”那些事情也不是很有趣，但如果有你在，那一定会变得很有趣的。

玄霄想，他白天会带着更小一些的白肆去山谷看花，黄昏就去山顶看落日，夜晚则去更远的南海看倒映在海面的星星。

白肆想的是，好可惜啊，他错过了师父的少年时，年少的师父一定也很好看吧？

“师父年少时，有过喜欢的人吗？”白肆问。

“没有，”玄霄看着他：“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会去修无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