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有条件的。移星教承诺提供玉莲，直到长老飞升不再需要为止。”

南烛冷笑一声：“供养那老不死的真是麻烦，一会要杀人，一会又要给人带孩子。”

南星瞪人都瞪累了，把视线移开不理他。不过南烛说得有几分道理。灵君脾气乖张，但和丹灵派定下了契约，不会伤门派成员的性命，至于长老发怒惩戒门人可就不好说了。

而影响到飞升的一切都是在挑战长老的底线。曾经有一次法器的质量有差，几位掌门和负责供奉的人全被召去受罚，不知用了什么刑，回来之后那几人好一段时间都面如土色，据说最严重的折损了百年修为。

“还有这个药，是他们拿来的，让每隔十天给他喝一包。”南星将一捆药放在桌上，解开捆药的绳子，打开其中一个纸包，里面是一些黑色粉末，还散发着淡淡的焦味，像某种东西燃烧之后留下的灰烬。

一抬头，南烛已经不等招呼自己凑了过来。南星斜身让了让，说：“你也是喜欢歪门邪道的，能看出点什么吗？”

南烛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一小撮药末，碾了碾，闻了闻，最后放到嘴边伸出舌尖，被南星一巴掌打开了：“看不出来别瞎玩。”

南烛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接着正色道：“都烧成灰了哪能看得出原形，不过恐怕够难喝的。”

他又碾一碾手指，端正态度对着灯光仔细察看一番，说：“颜色泛红，应该加了不少植楮，看来那小孩梦魇挺严重啊，正常人这么一大包下去，别说噩梦，美梦也要给赶走了。”

“对了，那孩子身体似乎有些异样，明天你跟我去看一看吧。”

“哦？”南烛回头看南星一眼，皱起眉头沉思，很快又微妙地弯起嘴角，“传说中的铜花，不会当真是人血吧？”

“噗”，眼前忽然暗了几分，南星吹灭了桌上蜡烛站起来：“别想了，睡觉。”

说着又指向外屋：“去把你点的灯都灭了，大晚上两个人点那么多灯麻不麻烦？几百岁的人了还怕黑不成？”

南烛耸耸肩：“等你的时候无聊嘛。”

阿槐夜里依然睡得不踏实，第二天早早便醒了。虽然这几日一直缺角，但噩梦太多，每次惊醒时浑身冷汗，连骨头都是冰的，被窝内的黑暗也显出几分可怖。

开门，院子里的清晨安静明媚，门口安分尽责地立着一只剔红食盒。

他把食盒拎到桌上，打开。一层是精致可爱的酥饼点心，一层是丰富鲜香的腌腊小菜，一层是热气腾腾的粥。对一个小孩来说显然是太多了，丰盛得有些殷勤。

第一次有人对他这样殷勤，即使传情达意的使节是一只过于沉重的食盒。

吃着香甜软糯的粥，心中总感觉惴惴不安，还有些落空。在黑暗的荆棘丛中摸爬滚打了许久，突然一下落入光明柔软之中，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总觉得像被悬吊在半空，身下没个着落，倒不如再落回泥泞中来得痛快。

他一边吃饭一边走神，不小心便放昨夜的梦溜回脑海。